这会儿日头已经高照,台下看客的欢呼声越来越大,似乎要看他们到底能打多久。
大汉眼神阴冷,招数也剑走偏锋,似乎并不是纯粹的练家子,而是赌上了性命要将他置于死地一般。
从牢里出来的亡命之徒。
季别云不想在第一轮就尽力,强撑着没有拔刀。
这人使刀的路数不是劈也不是刺,而是如同挥舞重锤一般想将他砸进地面。他一避再避,脚下连连后撤,听见大汉怒喝一声:&1dquo;去死吧!”
他心中疑惑,大家只是来打架,怎么还有专门来杀人的?
直至退到擂台边缘时,他才拧腰侧身,朝着大汉暴露的命门猛打一掌。
掌风乍起,大汉腰后被重重一击,脊骨传来近乎断裂般的疼痛,整个人朝前倒去。而他面前便是四丈高的虚空,四周无处可抓,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
然而瞬息间,后领被人提住,少年的声音响起:&1dquo;你自己来的?”
全身上下只有脚尖还在台上,对于死亡的恐惧在一瞬间胜过了其他。大汉挣扎着想要活命,反手往后一挥,刀尖正好掠过季别云衣袖,将将贴着手背擦过。
季别云提着衣领将这人又放低了一些,冷声问:&1dquo;有没有人让你杀我?”
眼见这人紧闭着嘴不肯吭声,季别云转头扫了城墙一眼,人群拥挤着,遥遥看去每张脸都差不多。
而大汉还在他手底下扑腾,趁他不注意时刀身狠狠拍向他手腕。季别云被震得手腕一麻,赶紧用力将大汉整个人拖着往后方抛去,短暂滞空之后,大汉脸部着地狠狠砸在了台上。
他走过去,一脚踢开这人手中的刀,之后踩在背上,低声问:&1dquo;杀不了我,你会死吗?”
话音刚落,脚下的身体控制不住一般抖了抖。
季别云心中有了底。
自从入京之后,一些事情他不得不过分警惕,故而这次抽签让他觉得有人在暗中安排了什么。
大汉艰难抬头瞥了他一眼,目光不再阴冷,只剩下灰败。
胜负已经揭晓,有人上来抬走了暂时无法动弹的大汉。
而季别云走下楼梯之后,或许是出于疑心,总觉得有几双视线悄悄注视着他,犹如附骨之疽。四周的百姓似乎被这场打斗激情了热情,嘈杂的声音传到寂静的台后,更显得此处的安静是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但是登阙会一旦开始便没有停下的道理,他既已入了此局,只能见招拆招了。
季别云下台之时,贤亲王正看得入迷,连世子进了门都没顾上。
直到小孩儿规规矩矩叫了一声爹,他才转过头去,不过还是先与徐阳对视了一眼。
主仆二人没说话,但徐阳心里明白王爷想说什么。
季别云虽然没有接受王爷的提议,由右卫将军呈上名字参加登阙会,但毕竟名义上是从王府中出来的侍卫,若死在其他地方或许会引起王府调查。
如果有人想要季别云的命,登阙会便是一个很好的场合,任凭什么人死在这里都顺理成章。
登阙会虽然摆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众目睽睽之中,但幕后可操纵的也不小。有不少参加者其实是受了权贵之命,权贵们的权力则可以延伸至众人看不见的角落。
刚才与季遥交手的那个大汉,脸上的刺青如此明显,很有可能是被哪位达官贵人从牢里提出来的。想要让黥刑犯人来登阙会卖命并不难,只需要许给对方一些事情,比如活命的机会或者家人的安康幸福。再者这大汉的身手不差,但凡季别云弱一些,说不定就会被推下高台摔死了。
徐阳虽然与这位少年交情不深,但还是禁不住担心起来。
又等了一个时辰,第一轮终于结束。
第二轮开始之前也要经过抽签,徐阳聚精会神地看着,希望第一轮抽签的结果只是一个巧合。
然而第一个上场的便是季别云,另外两人徐阳也有印象,实力不弱。
三人比试的胜负不完全取决于武力高低,更多的在于人心。三人之中只有一人能取胜,结盟与敌对只在瞬息之间。
季别云与另外两人站在台上,互相隔了一段距离。
这两人年纪都不大,身形竟也相似,都是劲瘦挺拔的模样,选的兵器也都是长剑,不过穿的衣裳却一个短打一个长衫。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齐齐拔出剑来,如同看着猎物一般盯着他。
季别云顿时明了,什么登阙会啊,他这是渡劫来了。
他这一次没办法再徒手应对了,握住刀柄,缓缓抽出了长刀。
三人剑拔弩张相对,就在他准备先制人之时,右边的长衫男子却提剑冲向了短打男子。
季别云都看不懂了,忍不住笑了一声,手一抬将长刀抗在肩上。
这里是比武台,又不是戏台,这俩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恭喜贤亲王和徐阳成为本场比赛的内场讲解员
第23章戏台
季别云就像是来看戏的,被晾在一旁无所事事。
他的实力早在上一轮就有所暴露,因此也早料到会陷入被动,但他没想到竟会被动到无事可做。
按照正常的战术,这两人应该先联手将他干掉,之后再决一胜负。
长衫男子动手的那一刻,短打男子似是没有料到,反应慢了一些,被剑锋狠狠击中了右肩,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