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强端着茶杯的手微不可查地一顿,接着不动声色地道:“他怎么能跟你比呢,他只不过就是个助理而已,你可是我的宝贝女儿。要是你心里觉得不舒服,那我以后就让他尽量少来家里。”
“爸,我也就随口这么一说而已,你怎么还认真起来了呢,你觉得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有人替你分担公司里的工作,让你不那么累,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桑蔓书嘻嘻笑着,“我知道你对我最好的啦,除了我这个宝贝女儿,你还能爱谁嘛。”
杨瑞强有些不自然地干笑了下,随后转移话题:“对了蔓蔓,我听说前不久,万恒里有人故意用谣言中伤你,这是怎么回事?”
桑蔓书把事情经过简单复述了一遍。
杨瑞强皱眉摇头道:“职场就是这么复杂,处处充满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时刻都要提防身边人背地里装着的小心思。”
桑蔓书自然地接话:“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嘛,有些人,即使天天待在你身边,跟你朝夕相处的,你都不一定能知道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啊蔓蔓,爸爸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干的不开心,就别干了,不论什么时候,我永远支持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千万别强迫自己,我可不希望你整天生活在这种勾心斗角乌烟瘴气的环境里。”
桑蔓书轻微地撇了撇细眉。
类似的话,从前杨瑞强不知和桑蔓书说过多少次了。
那个时候,她每次听到这些都很感动很欣慰,觉得杨瑞强是心疼她,理解她,不愿意给她枷锁,不论自己做什么决定,他都会给予最大的支持。
但直到现在她才现,他说这些的目的,美曰其名是不想让她进入复杂的职场,其实,最主要的只不过是不想她进入桑虹工作而已。
一毕业,杨瑞强就让她去旅游散心,鼓励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慢慢给她灌输追寻自由与梦想的心理暗示,慢慢将她与桑虹一点点剥离开来。
于是渐渐的,关于桑虹的事,她真的完全一窍不通,也一点都不感兴,这样,无论杨瑞强在公司里做什么,她都一无所知……
如今看透了真相后,再回过头来看当初一次次被杨瑞强感动的自己,可真蠢真可笑。
“谢谢爸,”
桑蔓书若无其事的,“到时候如果真的坚持不下去的话,我会跟你说的。”
杨瑞强笑得一脸慈爱,但这种笑脸在此时的桑蔓书眼中,却无比的刺眼与讽刺。
……
周二的上午,微风和煦,阳光明媚。
驾驶座里的桑蔓书,戴着压低帽沿的棒球帽,一副遮住大半张脸的大墨镜,视线始终落在十几米开外的一处别墅门口。
她特意去租车行租了一辆车,一大早就开过来,选了个隐蔽又角度好的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桑蔓书看到别墅大门缓缓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了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女的,是上回在南迦馆包厢里的那个女人。
男的,是杨瑞强。
杨瑞强穿着一套休闲的家居服,手里牵着一只边牧。
桑蔓书知道,艾伦有养狗,依稀记得就是边牧。
半个小时前,她看到艾伦的车刚刚从这栋别墅里出去。
原来,真的是三个人都住在这里。
这里就是杨瑞强在外面的“家”
。
桑蔓书昨晚偷偷跟踪杨瑞强,找到这里来的。
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出差”
的杨瑞强,其实是换了个“家”
生活而已。
可以想象,他们在这里住了这些年,周围人都觉得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吧。
是啊,桑蔓书冷笑了一声,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而她,不论是从什么方面来说,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看着杨瑞强牵着边牧去散步的背影,桑蔓书想起后来自己将柏易淮在南迦馆给的那些资料证据拿回去后,特意一个一个去核实了。
柏易淮说的都是真的,自从外公过世后,杨瑞强就开始在背后搞小动作,偷偷挪用公司的钱,然后再一次又一次指使财务改账。
不仅如此,他在外面还有一家公司,是以那个女人的名字注册的,和桑虹的经营范围基本相同。
桑虹流失的客户基本上都是被他们以不正规手段给夺走的。
可以说,这些年来,桑虹一点点走向衰败,都与杨瑞强与艾伦两父子的操作脱不开关系。
一直到后期桑虹被万恒收购,他们才有所收敛。
但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万恒那边同意,近几年内不会过多干涉桑虹内部的经营模式,还是会保持公司原有的管理独立性,这恰恰给了杨瑞强掩盖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拖延时间的机会……
桑蔓书真后悔当初自己的愚蠢。
她又想起那天在包厢里,柏易淮告诉她,杨瑞强前段时间和一家名声很差的科技公司走得很近,得到的消息说,最近他很快就要和他们签合作协议了。
这家公司有着劣迹斑斑的黑历史,前两年出了事,变更了法人,换了个名字后,又再次复出了。
杨瑞强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背景,这种情况下还要与他们合作,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如果这次又让杨瑞强如愿得逞,那么对桑虹很可能是一次前所未有的重创,甚至很可能从此就一蹶不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