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和小瑾断了联系,直到高中……”
冉瑜虽然比程瑾大两岁,但上学的时间和他是一样的,所以他们同级。高中报道的时候,她偶然和程瑾撞见,才发现他们是同校。
正在生长期的少年连件衣服都撑不起来,普通的短袖穿在身上显得格外宽松。
冉瑜的眉头越皱越深,眼睛越来越红,“我看见他快瘦得没有人样。”
她深深吸了口气。
何兮摸向自己的口袋,发现没带卫生纸,只能伸手拍了拍冉瑜,以表安慰。
说起来她高中报道那会撞到过程瑾,看来那时候叫他的那个人是冉瑜。
“我问他怎么过的,他什么也没说。但是和那个人一起生活……”
冉瑜满脸的不忍,眼睛一眨,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
她抬手擦掉溢出的眼泪,“不过幸好,父亲在高二那年就意外去世了。”
冉瑜仍然记得那天葬礼上,程瑾披着一身白麻,无悲无喜。
“妈的事业那时候已经稳定,提出接走小瑾。”
她的声音低落,充满遗憾,“但是被拒绝了。”
月亮挂在黑夜中,静谧沉默。
房间没有开灯,程瑾坐在床边,瞳孔里印着城市的璀璨灯光。
从前,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独自一个人生活。
父母离婚之后,易怒暴躁的父亲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不再一个不爽就殴打妻子和孩子,但也不会管他的死活。
在一次晕过去后,他发现这样等下去真的会死。
于是他去外面的餐厅,想要用打工来换口饭吃。
遇到过善意,但恶意也有。
特别是他大了一些,分化成oga。总有不怀好意的人接近他,尽管他都没有成年。
意识到问题后他立马买了抑制链,从此便养成了一直戴着抑制链的习惯。
所以他一直讨厌第二性别,更讨厌管不住下半身的人。
学习之余抽空打工不容易,特别是未成年一般没人敢要,经常饿一顿饱一顿。
总之万幸,他没有饿死。
某一天,父亲突然良心发现,面目不再可憎,外出工作后,每个月会寄给他一点钱。春节回家,也会在饭桌上问他的学习,像个寻常家的父亲一样。
时间久了,他觉得这样就是安稳的生活。
高二那年,父亲去世的消息传来。
很俗套的死法,在工地上被钢筋砸到了。
举目无亲,程瑾茫然地接过骨灰盒。
多年未见的母亲带着姐姐赶过来,讽刺地说了一句“报应”
。
程瑾说不上伤心,但也不能平静,浑浑噩噩地办完葬礼。
母亲提出可以带他走。
程瑾看着已经变得强势锐利的女人,想不起记忆中妈妈的影子。
从前会在混乱中护着他们的母亲,也已经舍弃糟糕过去。
他没有答应。
母亲没有留下别的话,扯着冉瑜走了。
她们的背影越来越远,就像小时候,他无论怎么哭喊也追不上的画面。
“幸好现在我们都活得很好。”
冉瑜说完,嘴角勾起,露出清浅的笑,面上释然。
何兮一言不发地听完冉瑜的讲述,内心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