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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满头大汗地冲进楼道，一扭头，看见的是这样的场景：他妈妈躺在楼道的一架治疗床上，身旁立着个吊瓶架子，正在输液。罗战就双手撑在床头跟老太太聊天儿，俩人互相聊得正火热呢，一高一沉的笑声在楼道里窸窸窣窣地透着无比的和谐与惬意。程宇赶忙过去拉住他妈妈的手紧紧握着，这一路上揪着心，脸有些发白：&ldo;妈，妈！您怎么了……怎么样啊？……&rdo;护士阿姨从治疗室出来，又换了一只吊瓶，顺嘴问道：&ldo;病人家属呢？&rdo;程宇还没来得及应声，护士一眼看见罗战宽阔的身板，认出这是刚才送老太太进来一直楼上楼下忙前忙后的人，指着罗战说道：&ldo;嗳？你是家属吧？你们家老太太原来就有挺严重的高血压，你知道不知道啊？&rdo;罗战蓦然一愣，赶忙点头：&ldo;哦，高血压，我知道，怎么着？&rdo;护士挺认真的：&ldo;我可得好好跟你说啊，你们家老太太岁数大了，这高血压很容易发展成脑血栓，脑血栓严重了会中风你知道吧？所以平时在生活上饮食上要多注意，不能让她累着，还要保持心情愉快，别惹老人发脾气！&rdo;罗战一叠声地点头应着。&ldo;还有啊，你怎么能让你母亲这么大岁数一个人上街瞎溜啊？！‐‐嗳？这是你妈妈对吧？&rdo;&ldo;是是是！&rdo;罗战点头。&ldo;以后再上街最好有人跟着陪着，要不然高血压犯了突然摔了，挺危险的呢！&rdo;护士阿姨劈头盖脸就把罗战数落了一顿，对于照顾老人不尽心不给力的子女表达她的强烈愤慨与谴责，临了还不满地低声嘟囔道，&ldo;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儿都是祖宗！就顾着工作赚钱，顾着自己有家有口儿的了，父母有病都不管了，真是的！&rdo;罗战一听这个也有点儿不乐意了，这其实刺得不是他，而是程宇啊！罗战陪着笑脸儿：&ldo;大姐，您也别这么说，我们怎么不管父母了？我们挺上心的！&rdo;护士阿姨虎着脸，估计今天是生理期，脾气也挺大的：&ldo;上心还能在大马路上躺一个小时才给送来？不上心的能什么样啊！&rdo;一句句数落听在程宇耳朵里，特不是滋味，眼神儿就黯淡下来，拉着他妈妈的手，半晌才说：&ldo;妈，以后别自个儿出门了，我陪着您呗。&rdo;程大妈不以为意，笑眯眯地说：&ldo;嗳，我就是吃完晚饭闲得没事儿，出去遛个弯儿，今儿就是突然头晕了，我平常多结实啊，我从来不晕的！……儿子甭担心哈，甭拿今天这个太当回事儿！&rdo;&ldo;妈，以后也不用做饭什么的，我从外边儿买回来吃。&rdo;程大妈一口否决：&ldo;那哪成啊？外边儿买的那些东西都不健康，你没看前几天电视上《全国质量调查报告》节目曝光的啊？那都是味精，五颜六色的添加剂，地沟油，旧皮鞋什么的，妈哪能让你天天吃皮鞋啊？我给你做的最健康了……&rdo;程宇小声嘟囔：&ldo;您就是别太辛苦了么……&rdo;程大妈白了她儿子一眼：&ldo;你甭让我操心我就不辛苦了，你赶紧娶个媳妇回来，我就再也不用伺候你了，以后让媳妇伺候你就成了！&rdo;罗战在旁边特想插话，大妈，其实不娶媳妇也能有人伺候咱程警官，不就是平日里给他做做饭，再陪老佛爷您聊个天、遛个早儿么，这活儿我就能接啊！程宇把罗战拽到一边儿，小声问：&ldo;挂号费治疗费输液费你刚才都付完了？&rdo;罗战点头：&ldo;都付过了，你不用操心。&rdo;程宇掏钱包说：&ldo;一共多少钱，我给你。&rdo;罗战摆手：&ldo;甭给了，你跟我还这么客气！&rdo;程宇拽住人说：&ldo;什么叫甭给了啊？该多少就是多少，你把单子都给我看看。&rdo;罗战挑眉呵气道：&ldo;我说程宇，咱先不忙算账呢，咱来日方长，我过两天还去你们所里报道呢，回头你再跟我慢慢算钱，成吧？&rdo;程宇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又挺愧疚，特诚恳地说：&ldo;今儿真得好好谢谢你，麻烦你了……&rdo;罗战一摆头，笑得亲昵：&ldo;不麻烦！我看见你妈妈就觉得亲近，真的，我们俩刚才聊半天了，特投缘！以后咱妈有啥事，那也就是我罗战的事，你跟我打声儿招呼就成，我一定随叫随到！&rdo;罗战特意狠狠地强调了这句&ldo;咱妈&rdo;！这一声&ldo;妈&rdo;叫得那叫一个厚颜无耻与理直气壮，声调里透着一股子鸡犬终于登堂入室得道升天的猥琐欢乐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