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用你说。”
贾母转脸望着做鹌鹑状的王熙凤道:“你也有不是,你差点要了他的命!他若果真没命了,且不提我这个老婆子,你看大老爷怎么和你拼命。哪个爷们不是馋猫托生的,一星半点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谁年轻做媳妇的时候不是这么过来的,要都像你似的要强耍性子,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下首玫瑰椅上坐的王夫人笑着道:“老太太也莫要生气,凤丫头还是年轻不知忍耐的缘故,她在家做姑娘的脾性一时半刻还没改过来呢,往后您多教导教导她也就知道了。”
贾母听罢往大红蟒缎圆枕上一歪就笑道:“你说的也有理,想我在家做姑娘的时候有家里人宠着,也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由着性子来,可嫁了人就不一样了,时时刻刻要小心着怕漏了怯丢了丑惹人笑话。”
王熙凤也知道自己险些酿成大错,早把自己要强的心去了一半,这会儿也不敢大声说笑卖弄自己的口齿,只觑着贾母和王夫人的神色,小心翼翼的插话道:“老太太,二太太,我早已知道错了,往后我一定改。”
贾母因笑道:“鸳鸯,快把你们二奶奶扶起来,可怜见的,瞧把她吓的,往日一半的伶俐都没有了,我瞧着心里还是疼她。”
鸳鸯笑着上前来扶,王熙凤和贾琏都趁势站了起来。
王夫人笑道:“瞧凤丫头这样我瞧着也是真的知道错了,往后你们要好好过日子,不可再这样由着性子胡闹了。”
贾琏和王熙凤都低着头应下。
贾母又道:“为你的病你老爷出了大力,狠操了心,这就带着凤丫头去那边请安去吧,也是你的孝心。”
王熙凤忙道:“早就想着了。”
“老太太,我们去了。”
贾琏道。
“去吧。”
——
贾赦住在由花园隔出来的一套院子里,单独开了黑油大门出入。
较之荣庆堂荣禧堂的宽敞阔绰,这里多了些精致的亭台楼阁,石桥流水,贾赦所居住的院子也小巧了许多。
美则美矣,却显得狭窄拥挤。
从风水布局上看,久住则不利身心,容易消磨人的志气,心性也会随着年深日久的风水侵蚀之下变得狭窄刻薄。
所谓相由心生,境随心变,反过来也成立,环境很能影响人,若是意志坚定还好,若是意志本就不坚定的人,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受到的影响就大了。
把荣国府继承人挤兑到住在这种地方,不知是巧合还是人为。
“二爷来了。”
候立在门旁竹帘外的丫头往里面通传了一声,随后就高高打起了帘子。
贾琏微一低头进去后就见正对面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福寿纹墨绿长衫的中年男人。
这人和贾琏一样长了一双桃花眼,眼底虽浮肿泛青一副纵欲过度之相,但撇开这些细看就不难看出,这人年轻时候也是一个玉树临风的俊俏公子。
而这个人就是他的父亲贾赦,字恩侯的贾大老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