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激川直到那一刻才想明白陈言说找个朝南的地方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说把你当儿子管了一年多,累死他了,”
廖华锦轻轻笑出了声“怎么样,你还想和我说让我放你的‘好爸爸’一条生路吗?毕竟他这样可不是我造成的,你我都明白问题到底在哪,而且你也算是凶手之一。”
那是向激川第一次接触廖华锦,但是他感觉到了非常非常的熟悉,眼前的人俨然就是女版的陈言,两个人一样的聪明,一样的思路清晰,一样的目光长远,也许一开始吸引廖华锦的是陈言的外表,但两个人能维持这么长时间主要还是因为两个人真的太像了。
“我不想他死掉,”
向激川知道这种人表面上是在问你,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想好了对策,在他们面前最好别装作聪明,直接请教就行了“该怎么做才好?”
“难怪他愿意把自己身后事都托付给你,”
廖华锦的眼神也很是欣赏,“其实我相信你心里也已经有答案了,小狗狗最怕连累别人不是吗?你想要他不要死,就问他要点承诺吧,他那个人也挺死板的,答应别人的事情肯定会做到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找他要一个‘不会自杀’的承诺?”
向激川心想卖什么关子啊你怎么不说让我给他生个孩子呢,笑死了,这种承诺你们异性之间干嘛不去要?
廖华锦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你还真是傻的可爱,”
她歪了歪腰,伸手拍了拍向激川的胳膊“你这个问法和直接拿巴掌扇他的脸有什么区别,他多骄傲一个人,你这样怎么可能绑得住他的命?如果我是你,就问他能不能带我一起去上大学。”
后来事情的处理也就跟向激川预想的差不多了,向平川高考前被勒令退学,小团伙的其他人从留校察看到记大过,处分文件贴满了一面公示栏。
廖华亭的学校那边虽然一如既往展示出有钱就是硬道理的傲慢,但也碍于舆论压力给出了一个警告处分,其实什么级别的处分都不要紧,关键是有了这个处分,一直筹备送出去的廖华亭算是和国外稍微像样一点的大学绝了缘,也算是给足了教训。
警方这边鉴于两位主犯都系未成年人,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且对受害人主动救治积极赔偿,在受害人表示愿意谅解并出具谅解材料以后,警方经过严厉的批评教育,让两位大少爷的监护人把人领走了。
诚如廖华锦所说,向平川在自己爹妈的陪同下来陈言病房给陈言道歉的时候,虽然这是做样子给老爷子看的,但是向平川的妈真的是肉眼可见的老了好几岁,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向平川都不被允许在老爷子面前出现,更不要说在一张桌子上用餐了。
陈言的情况比较复杂,按照他主刀给出的治疗方案,后续还要视恢复情况再经历至少五次大小手术眼睛才能恢复正常功能,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视力肯定是受损的,只是就目前的治疗情况而言还没办法确定受损的程度。
陈言就跟受伤的眼球不是自己的一样毫不在乎,住院期间该吃吃该喝喝,除了有时候伤口疼会忍不住哼哼,其他时间都像一个安心养病的病号,单人病房专人照顾,看陈言那样子简直以为他在度假。
那天天气还不错,悦省靠南夏天来得很早,陈言曲着腿靠在升起的床板上,左眼还是被包扎的状态,正在做英语阅读,病房窗口照进来的阳光洒了一床,向激川来探病,推开门跟陈言打招呼:“我看你这个气质真的很适合去当个律师,要不你高考志愿填法学吧,做个刑事律师肯定行。”
那时候向激川还不知道有劝人学法千刀万剐这个说法,他就是觉得陈言那股子冷冰冰又很聪明的样子,真的很适合做个刑律。
“我没想过这些。”
陈言抬起头,他昨天又进了一趟手术室,这会儿手上还在打点滴,留置针很粗,陈言稍微一动就能看到手腕上鼓起的血管。
向激川心说可不是么你果然没打算活到上大学,表面上还要装不知情:“要不我们一起去京城上大学吧,你就考京大,他们的法学好像是最好的,我觉得你肯定没问题,到时候你去了别忘了把我也带上就行了。”
“就算我有那个本事考上京大的法学专业,”
陈言合上手里的练习册“我也没那个本事把你带到京大去啊。”
“我跟你去,”
向激川坐在陈言的病床上,看到陈言床头一大束早日康复的鲜花署名居然是高三文科三班全体同学,觉得有点可笑“京城那么多学校,总有一个我能上的吧,到时候你帮我选一个,别离你太远,我不就跟着你一起去了吗?”
“你真想跟我一起去上大学?”
陈言眼神里都是狐疑。
“对啊,所以你能带我一起去吗?”
向激川无比诚恳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