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娘子巧笑嫣然地侧了头对苏母说:“婆婆,眼泪是金豆子呢,你可别掉啊,我要心疼呢。”
九娘心一紧,果然是苏昕,苏昉的堂妹,为了苏昉那个傀儡儿被苏昉推倒,伤了额头的。她仔细看,苏昕的额角画了一朵浅粉色海棠花,很是美丽,想来是为了遮掩那个疤痕的。苏昕从小和王妋亲密,每次哭鼻子,王妋总是笑着抱起她说眼泪是金豆子。却不想这孩子竟然还记在心里。
九娘看向她前世的妯娌史氏,这个前世的救命恩人也老了许多,服饰打扮都显得死板,人依然木讷沉默,她坐在苏母下首,只有看着苏昕的时候才会露出温和的笑容。王璎在一旁几次和她说话,史氏也只是淡淡地点头或者摇头。
梁老夫人招手让孟家的小娘子们给苏母见礼。到了九娘这里,苏老夫人突然想了起来,招手让她上前问梁老夫人:“这个九娘,就是和我媳妇九娘同一个生辰的那个?”
程氏笑着点头:“可不是,我家和阿玞表嫂真是有缘,这孩子,同阿昉和她舅舅也投缘。阿昉说看着她就觉得眼熟呢。”
她唇角含笑扫了王璎一眼,王璎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却还是有些僵硬了。
苏母一下子又落了泪:“连排行都一样呢,可怜我那么好的儿媳妇——”
竟说不出话来了。
九娘眼圈也红了,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她见到这些前世旧人,本就难压心潮,此刻见苏母为自己落泪,也难忍心酸。她生前和苏母相处甚睦。当时苏程二族绝交,苏母内心极苦,无处可诉,一边是娘家,一边是夫家,因此生了场大病,毫无生志。王妋一力劝慰,衣不解带地服侍了三个月,才将她的死志消了。苏母也待她更是亲热。
苏母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座的娘子们都有些尴尬,眼睛瞟一眼王璎,纷纷转开来。王璎脸上还勉强挂着笑。
苏母将九娘扶起来,褪下手上的一只玉镯,硬套在九娘手腕上:“婆婆看着你就喜欢,这个镯子一对儿的,一只给了阿昕,一只给你戴着玩。来,阿昕,你以后去孟氏女学进学,好好和妹妹相处。”
她身边的女使赶紧给四娘和七娘各自送上一份表礼,连着六娘的表礼也送给了吕氏。
苏昕笑盈盈地答:“是,婆婆!”
她落落大方地牵起九娘的手走到四娘七娘身边互相论了序齿,倒是她比四娘还大几个月,成了苏姐姐。
这时,回事的来报,外头哪几家的女眷到了。王璎和史氏自出去相迎。苏昕带了孟家三姐妹行了礼,转到外间暖阁里去玩耍。
不一会儿,暖阁里不断有女使送进来不少小娘子,一经互相介绍,都纷纷围着九娘转:“你就是赢了蔡五娘她们的那个妹妹?”
“你戴着这个奇怪的小帷帽做什么?”
“你会双棒捶丸?”
“你也会蔡五娘的雁点头?”
“你的球怎么会在水上跳的?”
“你的捶丸教头是哪一个?”
九娘只装作害羞,躲在七娘身后不说话。
苏昕是个热心肠,站出来笑道:“你们汴京的小娘子娇贵,我们四川的小娘子从小都是在山里玩捶丸的,九妹妹会的这些也不算很稀奇。”
几位小娘子又转向苏昕好奇地问:“阿苏难道你也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