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亲手把几层盒盖都盖上,淡然道:“阿娴是金国四太子妃,那四太子死了,她自然是要守寡的。老夫人说了,以后两国若是修好,还能通个信什么的。至于阮姨奶奶,听说阮玉郎事败那日就自尽了。”
她抬起眼:“你啊,自小耳根子软,又没见识。你给我记着,小时候你那样叫做淘气,大人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再淘气,可就叫作死了。你可得把那些个小心思都收起来。阿妧笄礼那日,你的眼珠子都盯着谁呢?”
七娘浑身一颤,躲开程氏的眼神,垂首低声道:“娘你那天又没在,别听人瞎说。”
“你大伯娘会瞎说不成?”
程氏气得一个倒仰,侧身就狠狠拧了她一把:“你个死丫头,那位也是你能肖想的吗?”
七娘急得哭了起来:“疼,娘,我知道了,知道了——”
孟建一进房倒愣住了:“你们娘儿俩这是做什么呢?”
他去修竹苑看了看,听说宫中赐消夜果,就催着九娘一道回来了。
“你可算回来了。”
程氏看向他身后:“阿妧呢?”
“她不放心阿婵,又去灵堂了。”
孟建伸伸手臂,扭了扭脖颈,腻到程氏身边,打开案上的盒盖瞄了瞄:“阿娴哭什么?方才在灵堂怎地不哭。”
七娘抹了抹泪,气道:“不是说二伯做了那许多坏事么?我做甚要哭,哭不出来。”
程氏啧了一声:“你装也要装着在哭懂不懂?礼不可废!等明日小殓亲戚们来了,你可记着点。”
“你娘说得对。”
孟建疲惫地靠到隐枕上,叹道:“不过我也哭不出来。我歇上一刻钟再去前头,阿程替我看着点时辰。”
七娘看看已经闭上眼假寐的亲爹,没胡子可吹但瞪着眼的亲娘,心里又是急躁又是悲伤,又是委屈,干脆站了起来:“我也去陪六姐了。”
程氏看着她披上大氅风风火火地出了门,长长叹了一口气。
孟建伸出手拍了拍她:“急什么,她还小,不懂事。等阿妧大婚后,我们好好给她找个忠厚老实可靠的郎君——”
程氏听着他口气,回过神来:“老夫人和你说什么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