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道理顾书尧都明白,只是她还是想问,雁亭,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若是真出了事,她不知道自己还撑不撑得住。
殷鹤成那边最大的阻力还是在穆明庚。
穆明庚冥顽不化,他并不认为借日本人的力有何不妥。仍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在程敬祥的行馆里一边打坐一边绝食。
程敬祥一开始还劝过几回,见局面僵持住了,竟自己先回了乾都,只留了亲信在行馆。
殷鹤成对程敬祥也不是全然相信,他亦留了人在行馆。
晚上的时候,殷鹤成更是亲自去了一趟,给穆明庚送了饭菜过去。
此时,天已经黑了。穆明庚在房里打坐,听见门开了,眉头微动。
殷鹤成也不惊动他,就这么走了进来,然后在穆明庚身旁落座。
殷鹤成也不说什么,就这么无声地看着穆明庚。
终是穆明庚先警惕地睁开眼来,看向殷鹤成“少帅来了?”
殷鹤成笑了笑,“听闻穆帅连着几日没进食了,做晚辈的担心您的身体。”
穆明庚看了殷鹤成一眼,冷笑道“你这饭我吃不下,阶下囚哪里有胃口,少帅不必来这做说客”
殷鹤成摇头,“穆帅心意已决,雁亭多说无益。我也没有吃饭,若是穆帅不介意,我陪您一块吃?”
说着招呼侍从官将饭菜端过来,然后自己坐到那紫檀木圆桌旁用起餐来。
穆明庚起先见这阵势还很警觉,见殷鹤成如此不拘,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穆帅真的不吃吗?”
穆明庚不怒反笑,“殷鹤成,我知道你年纪轻,年轻气盛也情有可原,可若是有勇无谋,落到不可收场、千夫所指的田地,还替他人做了嫁衣,岂不辜负了你父亲打下的燕北六省?”
殷鹤成脸色微沉,他将筷子放下,却又笑了起来,“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收场的,不过是凡事都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能否承受、愿意承受罢了。”
他从大衣口袋里翻出几份折好的报纸,递给穆明庚。
穆明庚不太情愿地将报纸展开,映入眼帘的是乾都日报的头版头条,那是一则程敬祥出席乾都工商业界活动的新闻,下面是大篇幅的广告。再翻一页,是某个电影明星的桃色新闻。
整整六页报纸,却字字不提他穆明庚,仿佛什么都没有生过。
殷鹤成重新回到穆明庚身侧坐下,“秘而不宣,你们乾军是有什么打算吗?”
穆明庚不答。
“不过也会是件大事,程总统已经回乾都主持大局了,连我也赶来乾都了。不过今天还有点早,明早到刚刚好。”
说着,殷鹤成站起来,准备走了。
“你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你去年如果不主动开战,你们盛军早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你若想改天换日,你已经错过最好的时机了。”
“改天换日?你太看得起我了,若我想改天换日,我在盛州坐观虎斗就好了。不知道您有没有想过,虽然穆帅你现在拿了日本人的枪炮军火,待你乾军与吴军决出胜负,又能比我盛军强多少?又怎么知道日本人不会趁天下大乱、趁你、我之危?我殷鹤成所求,不过是不愿做亡国奴罢了。”
那一边,顾书尧在殷司令房中守夜,殷司令睡的没有之前安稳,不时呼吸困难,不时身体颤。顾书尧有些紧张,连忙叫来医生,又是一阵心惊胆战的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