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一听此话,料知是自己错怪了王夫人,而且自己竟然穷到让媳妇儿填补自己的饭钱,太没面子了!贾政气得面红耳赤,立马跟王夫人表示这事儿由他解决。二话不说,他立刻动身就去找贾赦评理。
“大哥是欺负弟弟从不过问家事?你弟妹而今被压迫的日日以泪洗面,偷偷自掏腰包填补我的饭食。您这样做让我的脸往哪儿搁,这在外头我哪还有荣府二老爷的气派?”
“吃个六菜一汤,还还委屈?我这儿也是这么来的,我行你就也得行。”
贾赦哼哼地喝着茶。
贾政见他这副样子更气,黑着脸质问:“怎么,大哥为了杠上我,竟然自己‘以身试法’了,可真够拼命的。”
“老爷,琏二爷来了。”
贾政听来人报完,便抬首瞧见一青袍男子冉冉趋步至荣禧堂内,俊爽有风姿。贾政从不爱掺和家里事,竟已有一月之久未见贾琏,忽觉得他长高了,也更清瘦俊朗了。贾政心下一沉,突然觉得这孩子的风姿已然盖过宝玉了,却不是胜在长相上,胜在通身的气派。
贾琏跟贾政见了浅礼,便在贾赦右手边下座。
贾赦终于等到儿子来了,高兴地使眼色给他。真被琏儿给料中了,他这次的‘俭省行动’果然会引起二房的不满,二弟真来找他对峙了。
不过贾赦耍嘴皮子可耍不过读书多的贾政,所以当他听说贾政要来的时候,就立马派人去请了贾琏过来救场。
“二叔似乎心情不好?”
贾琏落座之后,不急不缓的饮口茶才抬头,好像刚发现屋里气氛尴尬。
贾政瞟一眼贾琏,冷笑道:“少在这装懵懂无知,你没长眼睛么,瞧不见我在屋里正跟你父亲说事么?哪儿凉快哪呆着去!”
对贾赦,贾政不好随便发脾气,但贾琏可是他侄子,是小辈,甩个脸随口骂两句有什么要紧。
“噢,原来是这样,那我就先告辞了。父亲,周侍郎那边我便替您回绝了,就说二叔有事儿和你商量,腾不开空。”
贾琏说罢,就大迈步朝门口走。
贾政一听到周侍郎三个字,脸色却突然就变了,这朝廷上就一个周侍郎,正是他的顶头上司,响当当的从二品大员!前段时间贾政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而今他来荣府了!?
贾政有点不信,但还是想确认问下:“你说的周侍郎,可是工部侍郎周鸣?”
贾琏见贾政一脸惊呆的表情,脸上的笑意加深,从容回道:“不然还有谁,而今这朝上也就这一位周侍郎。”
贾政惊呆地瞪大眼,“周侍郎他……他来咱们府了?”
“还没来,约得今天见,眼看时候快到了,本想邀父亲一块去迎一迎。不过既然二叔有事儿要说么,您的事儿最紧要,先紧着您来。再说周侍郎本就是来见我的,不碍什么。”
贾琏轻笑着解释。
跟周侍郎比,自己谈论的这点事儿根本就不是事!
周侍郎竟然专门来看贾琏,而自己当初想尽办法却是投奔无门……这太讽刺了!
贾政尴尬地红着脸,想一时服软借贾琏的光去见见周侍郎,但碍于自己的长辈身份还有他的自尊,开不了那个口。要是之前没说骂贾琏倒也好说,可是刚才他刚骂了贾琏,还要赶他走呢。
“你这孩子,贵客临门,还管什么自家事,你二叔也没跟我说什么大事儿。走走走,我要跟你去。”
贾赦麻利地走到贾琏跟前,推搡着他快走。
贾琏冷冷的扫一眼贾政,笑了笑,大迈步出了门。
贾赦紧跟着去。
贾政傻愣愣看着,一咬牙,抢着走在二人前头,“人家是工部侍郎,刚巧和我相熟,你们若不了解他的脾性得罪了人可怎么行,正好我去帮帮你们。”
贾琏和贾赦互看一眼,嘴上都浮起讽刺的冷笑。父子二人慢慢放缓脚步,眼看着贾政一溜快步走得老远。俩人朝东边一拐,去了贾琏的住处。
贾赦俩眼放光的欣赏着儿子院里一盆盆盛开的牡丹,“而今外头都传疯了,都赞你的‘粉妆报春’美过所有春、色,孝子该弄一盆回去孝敬父母,文人雅士也该弄一盆回去好生品玩鉴赏,若是有哪个痴情的男儿,也该弄一盆送给女孩家做定情之物。”
贾琏笑了笑,自那日太后千秋之后,浅粉牡丹的名声的确远播了,现今成为京城贵圈流行的新风尚。
“而今你售出去几盆了?”
贾赦问。
“这些花,不出售。”
贾琏别有意味的看眼贾赦,也不准备给他细解释。贾赦虽说现在正经了点,但坏毛病依旧不少,嘴还是个没把门的,所以不能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