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你假死的消息,来劝我改嫁的。”
余歌轻描淡写地说完,一扭身走进堂屋去,坐着等饭吃了。
纪崇基倒怔了一会儿,才领会过来,然后傻笑了一下,端着碗,也走到堂屋里去了。
余歌说是休息一天,却没休息成。从柏县定的药材送到了,余歌光是整理这些药材,就用了一天的时间,好在有纪崇基帮忙,还不至于混乱无助。
两人的日子就这样过起来。医馆虽不似吴守愚在世时忙碌,倒也足够供他们吃穿。他们着实有过一年不错的时光。
在这一年里,纪崇基几次提出要回七绝山去,取回纪云骨灰。
“现在我们过得好了,不像以前老是生死未卜的,再不能把我爹的骨灰寄在别的地方了,我心里也不放心。”
余歌都是赞同地回答:“这话在理,等寻个时候,我同你一起去。”
但是,医馆总是有事,便总也没能找到这么一个“时候”
。
久了,纪崇基也发现,余歌做大夫的热情不过尔尔,最爱的还是书法和丹青,茶余饭后常画上、写上几笔,也好做两首诗什么的。纪崇基也问他:“为什么在鸦山的时候不画呢?”
余歌答道:“写字、画画,都要心静,心不静画得不好,不如不画。那时我天天想着怎么保命,怎么帮鸦山坐稳势力,怎么报完恩回乡……心思没有一刻是安宁的,怎么能静得下心来做这些?唯有现在,才有点闲心。”
纪崇基叹道:“原来那时,你心中那么多事,我一点儿也不知道,看来,一是我愚钝,二是你根本没打算让我知道。从前我不管了,今后,你不论想什么,可千万不能再瞒我了!我可是准备在这儿跟你过一辈子的,你要是一辈子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可受不了!”
“看你,说那么多干什么?”
余歌道,“那时要是一一都告诉了你,你就不怕烦心?你那脑子,装得下这么多事?现在和那时自然不一样,我当然不会瞒你了。”
纪崇基偏不愿就这么放过他,说:“既是这样,那你说说,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现在,什么也没想啊。”
“你要是不说,便是瞒我!”
纪崇基不依不饶。
余歌哭笑不得,道:“你这就是不讲理了,没因没由的,要我说什么?”
“就比如,你现在看着我,想到的是什么?”
看来纪崇基是硬要余歌说出个什么来不可了。
“好吧,”
余歌没办法,只得拿眼睛看着纪崇基,假装作思考状,然后说,“我想的是,不能再让你这么闲着没事找事了,得给你找点儿事做,去把药拿出来放太阳底下晒着,然后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打扫了,我把菜单给你,你去买菜做饭去……然后,晚上,我得好好榨干你,看你还乱想不!”
那个时候,他们的的确确,是有过一段很好的时光的。
作者有话要说:和谐在上,早放早看早超生
☆、伤军
大颂天庆十年(陆祈在位期间换过年号),西夷从盘龙山进犯,颂军不敌,西夷军长驱直入,大颂竟无一个将领可以抵御,两月间任西夷军大肆侵踏,直入腹地。余歌所在的潞州早已进入战备,人心惶惶,纷纷东撤逃命。
余歌的邻居早就脚底抹油,临走时还劝余歌:“快点儿跑吧!西夷人打仗快着呢,没准明天就到眼皮底下了!他们到了一个地方,就烧杀抢掠,不走,等于是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