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古代,纸墨可都是金贵物。贾府虽然富足,但和他们院子关系不大。每个月分到的就那些,用完了就没了,不够的就要自己添置。
他这几个月练字儿用得多,为了给他买纸,赵姨娘今年夏天都没额外做衣服,就用府上发下的、别人挑剩下的老旧料子裁了两身。倒是托人在外边给他买了匹大红的料子,做了身夏衣,说是让他去去落水的晦气。
原主底子不错,与他有五分的相似,就是年龄小,手短个儿矮,稚气未脱,一身红衣,像个会行走的大号红包,可爱喜庆多于漂亮帅气。
贾环抄经,彩云就站在一旁帮着研磨、收拾纸笔,另一边儿,金钏负责茶水。一时,屋里只有唰唰的写字儿声和王夫人敲木鱼的声音,倒也和谐。
抄了没几页,就听有人掀帘子进来。
“太太,宝二爷回来了。”
小丫鬟在门外喊道,声音里都带着波浪。
还没等王夫人说话,那边宝玉已然带着丫鬟进来了。
王夫人从屋里迎出来,抓着宝玉的胳膊,“我的儿,可是累到了。外边儿热得紧。”
“还可以。但吃了点儿酒,有些困。”
贾宝玉一边被丫鬟们伺候着换衣服一边儿笑着向王夫人回话。
“那换了衣服,就去外边的榻上歪一会儿。金钏,去环儿那儿给宝玉收拾地方。”
王夫人吩咐。
“是。”
金钏把抄经的桌子往边儿上挪了挪,挪出了一人的位置,取了一床薄被并枕头铺好。
宝玉在里边躺下,没一会儿,却突然抓了一旁彩云的手,“好姐姐,你倒是理理我啊。”
他平日见不到彩云,今儿个见了,便想拉着人说说话。
贾环皱眉,他本就不喜抄经,又被王夫人敲木鱼和念佛经的声音惹得烦躁,此时,宝玉又借着酒气轻浮他的丫鬟,便口快道,“彩云,你快来给我剪一剪蜡花。灯光太暗了。”
彩云如释重负,抽了手就要给贾环剪蜡花。不想宝玉又伸手去抓彩云的手,这一下,手没抓到,却是打翻了烛台。
贾环下意识地去抓烛台,已是晚了,只糊了一手蜡油,其余的蜡油全泼到了贾宝玉的脸上。
随着宝玉一声惨叫,屋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三爷,手!”
彩云忙拿起手帕给贾环处理蜡油。
其余人全扑宝玉那儿了。请大夫的请大夫,通知贾政、贾母的通知贾政、贾母。
彩云这头还没处理完,王夫人反过身,怒指着贾环,“天杀的下贱胚子!敢害我宝玉!擎等着你老子收拾你!”
贾环最厌恶贾家这点儿。偌大的一个世家,自持规矩礼仪教养,但一骂人,不管主子下人,满嘴脏字儿,什么难听的词儿都往外扔。
贾环皱着眉辩解,“是宝玉自己打翻的烛台。”
“伤了宝玉,还不承认。坏了心肠的下流胚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长大了还了得!”
王夫人手指着贾环脑门,全然没了往日那副活佛菩萨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