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让开。”
“半夜三更,已经宵禁,殿下穿身夜行衣是要去作甚?”
白邱看得明白只问他。
“我去看看何厂公。”
赵驰道。
“殿下白天就已经去了一次西厂,现在半夜还要去何厂公家里,就算是礼贤下士,不觉得太过了一些?”
白邱道,“按道理,你应该不知道他生病的。”
“现在知道了,就应该过去看望。”
“上次不是也没去吗?”
那日何安仿佛被抛弃了一般的小鹿一样的眼神……
赵驰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上次没去,我后悔了。行不行?”
“殿下想清楚了?”
赵驰一顿,刚要张口说话。
两个人同时都抬头去看房檐,白邱喝道:“什么人?!”
接着就瞧见喜平从空中落地,站在房檐下给赵驰抱拳鞠躬:“殿下,厂公今儿又烧了起来,谁也不认,梦里只喊着您的名字,药和饭都灌不进去,大夫说这么下去,怕是要糟。奴婢斗胆来替厂公请您过去一趟。”
“我要是不去呢?”
喜平没抬头,只道:“今日拼了奴婢浑身手段,绑也把您绑去。”
说完后,一撩袍子,跪在地上。
“求殿下看在厂公对您尽心尽力的份儿上,跟奴婢走一遭。”
他难得说这么大一段话,也难得这么放低姿态求人,大有赵驰不去,他就不走的姿势。
赵驰看白邱。
白邱不赞成的表情看他。
赵驰一笑:“我去去就来,白先生莫急。”
“……我可一点也不急啊。”
白邱瞧他心意已决,遂不阻拦,让了开去。
赵驰下了台阶将喜平扶起:“还等什么?走吧。”
何安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自己刚入宫没多久的时候……
那会儿他还是个小火者,最多也不过是替大太监们打打下手。活儿是永远做不完的,整个宫殿的活儿都是他的,每天天不亮就跪在地上擦金砖,灰尘是永远擦不完的,树叶也是永远扫不干净的。
过了秋天,便是冬天。
雪落下来的时候最是受罪。
穿着单薄,还得一直扫雪,手脚都生了冻疮。
做不好了,上面的人责骂打罚都是少不了的。
他年龄小,吃了苦忍不住,偷偷躲着哭。有调皮的半大不小,着装华美的孩子,跑到这偏殿来玩,瞧见了他。
他认得人家的衣服,大约是个皇子。
擦了眼泪给人叩首。
“小火者,你哭什么?”
那十多岁的孩子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