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上下都那么出色,于国于民算是好事,可元德帝心里,难免会犯嘀咕,祁家难道就不会出任何差错了?若是能一直没有差错,于为君者而言,可不是什么太美好的事情。真没想到,突然就送上这样一件狗血事件来。&ldo;世子这事儿确实办的不太地道啊。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私自上门,便是无媒苟合,如何能作数啊?&rdo;元德帝嘴角含笑,对祁暄说出这番话。祁暄听后辩论:&ldo;皇上,臣不是私自上门,臣带了好些媒人一起上门的,规规矩矩,完全按照我大萧境内的婚嫁习俗来办,没有一点不合规矩的地方。至于父母之命,我父母早就让我娶妻生子了,那我现在去提亲,不是正如他们的意,父母之命有了,媒妁之言有了,庚帖聘礼都有了,臣不觉得自己哪儿做错了。&rdo;祁正阳听了祁暄这番强词夺理,哪里还能维持什么风度,指着祁暄怒道:&ldo;你简直强词夺理,不说其他了,这门亲事反正我是不认的。&rdo;&ldo;父亲认也成,不认也成,总之我娶定她了,我把我所有的身家全都给送给她了,这辈子只要她一个,非她不娶。&rdo;祁暄的誓言是认真的。祁正阳急的在殿中叉腰踱步,摸头着急,对于祁暄的这个誓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元德帝的目光在祁暄身上探究,武安侯的态度说明,他的确事先不知道,元德帝突然很好奇,对祁暄问:&ldo;你……喜欢的是哪家的?&rdo;祁暄昂首答道:&ldo;忠平伯府二小姐顾青竹。臣此生非她不娶。&rdo;元德帝听到之后着实有些意外,武安侯府世子的婚事,可大可小,武安侯府如今声势正旺,明见早已有传闻说,武安侯世子尚公主亦可,的确,凭祁暄的身份,就算配一位公主也是足够的,只是元德帝并不想这么做,为什么呢?祁家如今已是鼎盛,若再尚公主,朝中关系将失去平衡,过犹不及,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先前祁暄和祁正阳入宫来,元德帝甚至私心怀疑过,若是祁暄现在想要娶个与武安侯府声势相当的女子为妻,那八成便是父子俩在演戏,知道皇帝对他们的态度,故意用这种方式来迷惑,以达到他们的目的。可现在祁暄说出的人实在令元德帝感觉到意外。忠平伯府,好像是姓顾吧。如果不是祁暄提醒,元德帝几乎都要忘记京中还有这么一户伯府的存在了。元德帝将目光转到祁正阳身上,只见祁正阳那副快要急的跳脚的样子,元德帝眸光微动,敛下眸子,往旁边祁皇后看了一眼,祁皇后亦是拧眉,目光沉沉的看着祁暄,显然事先也不知道。至此元德帝终于可以肯定,祁暄确实办了一件让祁家上下急的跳脚的大事儿。&ldo;你,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就让你做出这般冲动的决定,我看这姑娘手段厉害呀。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若是好女人,能让你为她做出这种事情来?还有她那个婚,凭什么你一说娶她,她就把婚给退了?&rdo;祁正阳简直想把儿子的脑子撬开,看看他里面是不是进水了。&ldo;等等。&rdo;元德帝摆手停止:&ldo;退婚?怎么着,那个姑娘还是订了亲的?&rdo;祁正阳上前回禀:&ldo;皇上,是啊。臣并不是古板之人,一定要儿子娶谁,可是他至少得娶一个正经人家的小姐吧,这个要求不过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戏耍欺骗,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rdo;对于元德帝的想法,祁正阳多少能参透一些,皇上对祁家的恩宠已然够多,断不会希望祁家再娶一个同样地位的儿媳回府做世子夫人,所以,祁正阳一开始就没打算让祁暄娶什么高门大户的小姐,可就算是这样,也不代表,他可以娶一个有手段,有心计的女人为妻。元德帝依靠在龙椅的软垫上,歪着身子看这对父子,对祁暄说:&ldo;朕觉得武安侯说的在理,娶妻娶贤,若是个存心狐媚,心机深沉的女子,连自己的婚事都能说退就退,如此儿戏,朕也觉得此女并非良配。&rdo;祁暄呼出一口气,冷静沉着,语不惊人死不休:&ldo;她确与旁人定过亲,但并非她与旁人退婚,是那人退了她的婚。而那人之所以与她退婚,是我背地里动的手脚。我仗着自己的身份威胁人家,用他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做威胁,才逼得那人与青竹退婚,他今儿上午去退了婚,我中午便去提亲。&rdo;祁暄的话让祁皇后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掩唇惊愕,祁正阳也傻眼了,怒目凝视着祁暄,元德帝用了好一会儿才将祁暄的话给消化掉,亦是觉得不可思议。&ldo;你的意思是……这婚事,其实是你抢过来的。那姑娘好好的跟人家订了亲,你仗着身份去威胁人家退婚,上午退,你中午就去提,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婚是你抢过来的?&rdo;元德帝将祁暄办的事情做了个总结出来,怎么听都觉得荒谬。堂堂武安侯世子,居然要靠抢亲和逼婚来娶一个女子。亏他自己真说得出口啊。并且看他的样子,丝毫不见反省,反而相当坚定。&ldo;皇上英明,正是如此。&rdo;祁暄这副堂堂正正,&lso;我逼婚,我骄傲&rso;的神情,着实给殿中所有人见识了一把无耻,这下就连元德帝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往祁皇后看了,祁皇后觉得有些无地自容,自家弟弟居然当着皇上的面儿,将这种抢婚的事儿说的这么理所当然,怪不得父亲这般着急,对于弟弟这种枉顾祁家颜面,坚决给祁家招祸的行为,祁皇后就算平日里多疼爱祁暄,此时也恨不得拿起家法,亲自打他一顿才行。祁正阳和祁皇后都无话可说,如果是那女子耍心眼儿骗人也就算了,他们就算用尽一切办法,都能让那女子离开或者消失,可如今,祁暄当着皇上的面儿直接说出自己抢亲逼婚的事实,若是再怪到那个女子身上,未免太冤枉了。左思右想,祁正阳也在元德帝面前跪下,拱手行礼:&ldo;皇上,臣教子不严,让他做出此等恶事,臣请皇上责罚。&rdo;儿子疯了,他不能疯,抢亲逼婚这种事情说出来,在大是大非上就已经输了,若是皇上有心计较,只需这个罪名,就能将他甚至武安侯府都受到牵连。祁皇后见父亲如此,亦自凤坐起身,跪在元德帝面前请罪:&ldo;臣妾亦然,暄弟自幼勤谨,却不料此番做出仗势欺人之事,臣妾作为长姐亦有责任,还望皇上恕罪。&rdo;元德帝起身将祁皇后扶起,让她坐到自己龙椅另一边,对祁正阳抬手:&ldo;皇后与武安侯不必如此,世子亦是朕从小看着长大,他什么脾性,朕很清楚,此番若非情急,他不会出此下策。&rdo;元德帝板下脸,对祁暄道:&ldo;暄弟,朕是你的姐夫,有些话,便是姐夫与你说的。你对那女子当真喜爱到如此地步,不惜抢亲逼婚也要娶她?&rdo;祁暄认真点头:&ldo;是,臣此生非她不娶。&rdo;&ldo;那你说说,她凭什么让你这样记挂,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德行,还是有其他优点,千万别说是因为她生的美貌,女子皮相不过数年,纵有那倾国倾城貌,等过些年,也会失去颜色,相貌绝非主要原因。&rdo;元德帝此时说话,心里就安定下来了。只要不是祁正阳父子在与他演戏,想要娶高门嫡女为妻,联合势力,那元德帝对祁家还是很愿意宽容的,怎么说呢,虽然祁暄逼婚抢亲这事儿做的不地道,可毕竟他的身份在那儿,说是抢亲,三媒六聘全都有,顾家也收下了他的聘礼,原则上没有太大的问题。更何况,元德帝还觉得祁暄这孩子挺实诚,若是旁人做了这事儿,逼婚抢亲,只要掩盖下去,寻个其他理由说出来,谁又知道他暗地里去逼迫人家退婚的事实呢?可是,这孩子在自己面前并无隐瞒,甚至坦坦荡荡,元德帝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欣赏这样&lso;心怀坦荡&rso;的人。不能说祁暄笨,只能说他够聪明。因为这件事情,他就算不主动说出来,只要元德帝他想知道,就没有查不出来的道理,那时候,祁暄反而落了个隐瞒的名儿,与其那个时候被质问,他不如早早的就全都说出来,图个自首的功劳。所以,鉴于祁暄这毫不隐瞒的姿态,元德帝还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的。只听祁暄慎重对元德帝道:&ldo;皇上,臣知道这个道理,臣喜欢的并非全是她的容貌,她性格虽然强势,但心地善良,在城中开设仁恩堂医馆,医术有目共睹,穷苦人家去看病,她可以分文不收,这些都是可以查探到的,皇上只需派人稍事调查,便知臣所言非虚。纵然她不像寻常闺秀那般深居简出,但她这种济世为怀的作为,难道不比那些只会绣花,只读女戒,女德,却成天在后院里勾心斗角的女子要好上百倍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