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尘沙散尽,仔细看时,那些碎裂的木板洒落一地,四周却空空如也,不但没有了原先那具尸体,连皇上也不见了。几人面面相觑,待地面的人走得乾乾净净,秦非情才带了宫弦破土而出。那两名影卫的尸体躺在地上,被秦非情推进了原先埋葬他的那个大坑,顺便把那些散落的棺材板也埋得一片不剩。宫弦被他扔在地上眼睁睁看著他这番作为,眼神一直充满绝望的怨毒。秦非情时不时转过头对他露出嘲讽的笑容,甚至发出由心的赞叹:「阿弦,你就是这幅神情最为迷人。看看你都气成了什麽样子。」秦非情一边说一边对他眨眼,全不顾自己嘴角正在溢血,亦是剧毒未散又动了真气之像。宫弦乾脆闭上了眼睛,以压制心内冰冷的恐惧与绝望。他忍不住要那般想——若秦非情死在此处,自己要怎麽办?会活生生躺在地上饿死麽?秦非情轻轻的喘著气,嘴边的鲜血越来越多,先前狠狠咬了宫弦那一口之後,胸中气血翻动,情潮如涌,已压制不住对抗了几天的毒性。此毒虽已被他运功散去大半,奈何一见宫弦,他便再不能凝神静气,那驱毒之法最忌心浮气躁,更何况情欲陡升。但要他放了宫弦却又是万万不能,他只要活著一日,便要与宫弦纠缠一日,宫弦说的原也不错,遇上他确是前生作孽。想至此处,他又低低笑了出来,斜著眼看向恨意满面的宫弦。「阿弦,你先前说什麽这辈子横竖对不住我,下辈子由得我如何待你……我可不信什麽下辈子,我就要你这一世。你既承认了对不住我,就当现世报吧,你杀我一次,又要毁我尸首,那我便算上两次……况且此後你仍会继续杀我,横竖你是杀定了我,我今後要如何待你也不会心疼了。是你自己作孽,怨不得别人,我这些年忍得辛苦,尚有许许多多的事不忍对你做出来,你以为陪我睡觉便是奇耻大辱麽。呵呵……你当真可爱得紧哪。床第之间乐趣无穷,今後你便会慢慢知道,说不定你就是喜欢那等奇趣异术,才对寻常情事不甚热衷。」宫弦满身冰凉的听著,只想此刻死了便算,心中却始终留恋方登三日的帝位。世事总是如此,他已经得到的时候,便觉得不过如此,而一旦将要失去,就变得无比珍贵了。听秦非情话中之意,根本不会动手杀他,他只要保住性命,终有机会挣扎逃脱。「阿弦,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想著总有一日可以再杀我,可以逃脱……若真有那日,才是你命绝之时,这世上真正爱你如己的,除了我再没别人了。你现在不信,以後会信的。我等著。」宫弦决心既定,那些恐惧忧虑便少了许多,只冷然闭著眼寻思逃脱之法,再不理身边那人的胡言乱语。秦非情埋完尸首,终於又抱起了他,一步步走向他来时的行宫侧门。此举当真胆大之极,但此时不过三更时分,行宫又早已被封,冷冷的夜风中除了他们两人的身影,再没有半个活人。宫弦无比痛恨自己为何要封了这座行宫,秦非情似是知他心思,用力在宫弦脸上亲了一口,这一亲之下又吐了一口血出来,将两人的衣襟染得腥气冲天。宫弦皱起眉头狠狠瞪他,他视若无睹,继续前行。出了行宫,只前行小半个时辰,秦非情便转入一条小道,不过几十步开外,一架朴实无华的马车停在道旁,车前的几匹骏马却一眼看得出品种不凡。车上早有一人等在那处,见了秦非情只相视点头,宫弦却气得悔恨不已,只想重重打自己一个耳光。那人正是他一念之差饶过不杀的左奇峰。昔年秦非情於这名影卫有救命之恩,乃因援救宫引一事上相互结识。左奇峰带著宫引身陷险境,虽身负重伤仍奋力护主,秦非情随後即到,孤身相救他们两人。自那件事之後,左奇峰才被宫弦引为心腹之一,全因看重这人的忠肝义胆,哪知是自食苦果——秦非情救了这人性命,如此大恩自然也是舍命相报。且这人幼年时父母兄弟早亡,身无半点牵挂,便算是株连九族,也只诛他一个。宫弦前思後想,只恨自己那晚太过妇人之仁,眼神冷冷盯著左奇峰脸上,却一声都不得出。左奇峰面不变色,只跪下说了一句话:「非情兄应承过主上性命无虞,他向来一诺千金,主上尽可放心。」宫弦险些被他气晕,乾脆转过头闭上了眼,说什麽性命无虞……秦非情要做的事比杀了他还难受。秦非情抱著宫弦上了马车,将他轻轻放在车内的软榻上,片刻之後,左奇峰挥鞭驾马。此处本已是郊区小道,早出了京城城门,趁著夜色深浓,马车一路疾驰,到得天明时已可远离京城地界。马车内倒是摆置得华丽奢靡,全是宫弦以往喜好之物,一丝一线均为珍品,柔软得犹如睡在云端。然而宫弦哪里有心情享受,只又怒又惧的缩紧身体,唯恐秦非情欺身过来对他无礼。秦非情倒是并无此意,只顾闭著眼运功调息,勉强压下那阵翻涌的毒性,倒当身边的宫弦不存在一般。天色微明时,他终於睁开双眼,面色已比之前好得多,看著委顿在榻上的宫弦微笑开口,「阿弦,你一会儿也没睡著,想必很困了,不过你暂时还不能休息,对不住了。」宫弦本就困倦惊恐,见秦非情睁开眼说了这句话,更是脸色发青。秦非情慢慢凑近他身边,伸出手解开他的衣襟,一件一件细心的脱下来,不多时宫弦眼中已有了湿意。「阿弦……你很想与我欢好麽?看你抖成这个样子。此时此地,倒是别有一番风情,呵呵……」秦非情手上不停,嘴里也说著羞辱之言,手上每脱下一件衣物,便在宫弦平滑的肌肤上狠劲扭捏。宫弦极力忍住喉中惨呼,只仰著头盯著马车顶上的花纹,这幅逆来顺受的姿态更惹得秦非情欲念如炽。他勉强忍下胯间涌动的热意,将宫弦的衣物全数打包,待马车行至一个三岔口时,把那些衣物远远扔向其中一条道上。马车自然行向另一条路,他从车窗外收回身子看向宫弦一丝不挂的裸体,「如此就又能拖上半日了……阿弦,从此以後,你再也不能回到京城了,可想最後看上一眼?」此时的宫弦哪里还有心情看什麽风景,他只想尽力将身体缩成一团,但即使用了所有的力气,他连自己的两条长腿都合不上,整个身子都在秦非情眼光的注视下泛起微红。秦非情忍不住赞叹,「阿弦,你真美。怡红院最红的婊子都不如你的身子好看。虽然你身上有几道疤,但这些疤都漂亮得很,若你扮成女人,可真要迷死天下的男人了……」说著这些辱人至极的下流言语,秦非情竟然真的从榻下拿出了一个包袱,随著他缓缓打开包袱的动作,宫弦看到了里面色彩缤纷的东西,竟也真的是些女子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