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哭嗡嗡一片。李振兴反而不哭,他跪着,跪直在晋王周牧禹榻前,嘴唇翕动着,像是有话想要表达描述,却一个字说不出口。卢军医闭着眼睛,痛苦地,心中无奈依旧只剩一声声叹息。其实,他早就有心理准备,现如今,这样的身体,这样固执犟脾气的殿下爷,甭说麻黄散死活不用,甚至,在整个刮骨疗毒的过程,死咬着口中木条,他连吭都不愿吭哼一声
不妥协,不示弱,不投降
朝野中,有人把这位从民间来的殿下王爷称呼为“风骨峭峻”
、“傲骨嶙嶙”
看来,果然都是真的。
果然,名不虚传。
卢老军医老泪纵横“是臣该死是臣想不出更好的疗毒法子臣有罪有罪”
顾峥从大老远,风尘落拓,边关之外赶来时,自然,她所经见的最最惊心动魄,就是这一幕。
眼前,众士兵将领对她叩的叩,赎罪的赎罪,愧疚的愧疚,感恩的感恩
许多年以后,她回想起此时此景,有人小心在告诉她,自己的相公已经死了,没有心跳声,没有了脉搏与呼吸,请王妃主子节哀顺便她没有哭。
居然,不仅没有哭,甚至于整个下马的过程,庄重,端静,沉着,一丝不乱,步履坚定而冷静异常。
几个小士兵想要上前搀着她,却被她轻轻一扬手袖,“不用本王妃自己能走”
声音不怒自威。
她想进去看里面相公的“尸身”
,满军帐里都是浓浓的血腥味儿飘散于空气中,蜿蜒的鲜血,甚至从帐脚的荒草泥地像小河似蔓延流出来。
“王妃王妃”
那个叫李振兴的小将士哭着跪着求着她劝说,不停摇头阻止。“你不能进去看王爷,王爷他现在的样子可不太好看我怕您会吓着”
顾峥“你们都给我让看他是我丈夫他有什么好害怕对本王妃来说,又有什么好害怕”
她就那样走了进去,从从容容,踩着地上的处处鲜血,脸色苍白憔悴蜡黄,却仍旧极力保持平静。
耳边虚虚隆隆地,有人又来告诉她,轻声给她解释,其实,王爷若是用麻黄散,听他们和卢军医的劝,可能,可能会挺过这一关的,然而,王爷就是不用。
若是不得他同意允许,卢军医也不能擅自做主决定,毕竟,那麻黄散,会导致人今后失去一切记忆
顾峥的心一下就抽空,痛缩成一团。“用麻黄散会让人失去记忆,将什么都给忘了,真的,是这样么”
她感到头晕目眩,胸口钻心的疼痛犹如蛇咬鹰抓,连嗓子都哑了,说不出来话。
一将士低声,“是”
卢军医也道“王爷说,他不能没有记忆,他这辈子,有不能忘记的人和事,有不能忘记的太多过去,所以,这麻黄散,死活都不肯用”
刷刷刷的眼泪,从顾峥两颊腮边瞬间一颗颗地落下。“傻子”
眼泪断线的珠子,她痛嚎哀叫又一声。“你是傻子啊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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