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来临,陆月歌和鄢雁平搭上了去往海市的火车。海市是沿海旅游城市,时值国庆黄金周,车站人来人往,陆月歌和鄢雁平压低了鸭舌帽,果然远远看到人群中蒙仁峰和两人男人如约来到出站口等待。
他们没有上去,而是在一处隐蔽的地方看着对方。一个多小时后,陆月歌才给他们打电话道歉,说火车上人太多,他在车上睡着坐过站了,买不到票,只好顺路去亲戚家住几天,不能去找他们了。
对方也很好讲话,直说没关系,随时欢迎他的到来。挂断电话后,陆月歌看到他们上了一辆面包车,鄢雁平招了一辆的士跟在他们后面。
小城市车站交通无序拥挤,才两个十字路口他们就把面包车跟丢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车牌上。
结果去警局一查却是假牌,那时实名制还没有完善,所以很多东西都查不到,无凭无据,加上现在是国庆旅游旺季,警局也没有多余的警力去追查一个疑似加入传销的成年人的踪迹。
海市传销团伙众多,盘根错杂,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又长一茬。本地人习以为常,还有不少人靠出租房屋给这些外地人赚了钱,各方利益驱动下,让警方的清扫工作遇到了不少阻碍。
鄢雁平只是一介清贫的教书人,在海市的几个朋友也只是一些平头百姓,无权无势的,也帮不上什么忙。
在海市呆了两天,却怎么都套不出他们的地址,那些人太谨慎了,说不定已经怀疑他了。
陆月歌有些焦急,他问了几个同学,经过几番辗转,才联系上了一个当地的初中同学,同学带他去了几个窝点附近转了转,只能碰碰运气了。
普通传销人员并不是躲躲藏藏神出鬼没,他们“上课”
的时候会集体出巢,一大波人三三两两结伴涌向某地。
同学骑车带陆月歌转了一天,陆月歌不停张望,盼望能在人群中找到蒙仁峰。
三号下午,陆月歌独自骑着自行车,在北郊区的一片村民自建楼房处晃荡。这里很多都是刚起没几年的新楼房,外墙没有贴瓷砖,一眼望去是一排排的红砖楼房,再远一点就是秋收过后的田地。
昨晚八点多的时候,他远远看到一个大门紧闭的宅院里好像有争吵,一个人刚爬到高高的围墙上,就有几个人打开大铁门把他连拖带拽了回去,再后来就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陆月歌今天又来到了这里,附近走动的村民看他眼生,路过的人都警惕地看他几眼。
下午的太阳还是很炎热,陆月歌买了一瓶水坐在榕树下,正焦急寻思着用什么方法才能找到蒙仁峰,突然前方另一处不起眼的宅院里狗吠声响起,有人在高喊着什么。
陆月歌抬眼望去,太阳偏斜的墙头,一个高大的男生从两米多高的围墙跃下,落地的时候好像是扭到脚了,他在地上蹲了几秒才拖着左退一瘸一拐往前跑。
大门开了跑出几个男人,里面的人又把门紧紧关上了,带头的男人低声喊着,“别让他跑了!小兔崽子!”
听到这外地口音,陆月歌一咬牙,不管是不是传销,打架也是可以报警的,先报警了再说!他快步走到旁边的小卖部打座机报警。
男人们几步追上了那个男生,骂骂咧咧踹了他几脚就要把他往大院里拖,男生不顾落在身上的拳脚抵死反抗,摸到空隙对着他前面的一个矮个男人就是一记上勾拳,嘴里大喊着,“救命啊,传销杀人了,杀人了,警察来了——啊、艹……”
陆月歌听到传销这两个字,身体一震,电话刚好接通了,他有些紧张地和电话那头说,“喂,110吗,这里是海市北区梅厂村235号,从路口的白沙超市就可以看到这里,有几个传销在打人……脸上很多血,他被三个男人打……麻烦你们快来!”
这通电话陆月歌说得还算清楚,虽然人生地不熟的,但是这几天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在小本子里仔细记下辖区报警号码和详细地址,现在刚好就用上了。
“好小子,偷了东西还敢诬陷我们是传销,警察来了刚好!”
一个魁梧的男人喊得更理直气壮和大声,“看我不打断你的手!”
“呸,贼喊捉贼!”
这片区域的房子大多是租给这些“外地人”
的,很多房屋大门紧闭,路上走动的人不多,发生这种事也几乎没人敢理,原本在路上玩耍的孩子被大人拉回家了,小卖部店主连连叫陆月歌不要多管闲事。
陆月歌快速报完警后稳了稳心神走上去,故意用本地的官话大声说,“别打了别打了,有什么话好好讲……”
“还敢过来!你们是同伙吧,小兔崽子打电话给谁了?”
一个男人冲陆月歌扑去,“把他一起抓进去!”
“妈的,先让里面的人赶紧撤离!”
陆月歌听到另外一个男人压低声音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