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简亲王早在随驾北巡前,知道由?自?己主?持和谈时,已料到自?己的结局。甚至猜到自?己死后,大抵是太子接替他的位置继续和谈。
凭太子与多罗特部的私下勾连,定会在看似合理的范围内,让利多罗特部,大力促成和谈。
他虽在临终前把?太子早就勾连多罗特部的证据交给了皇帝,但皇帝不见得会完全采信。
毕竟一个是隔房堂弟,一个却是元后嫡出的亲儿子,哪怕是他的临终谏言,也无法撼动血缘亲疏。
别?看皇帝平日是没少?用其他皇子制衡太子,可真碰上事,肯定还是会慎之又慎。那?可是他亲手养大的嫡子,如?珠似宝。他会为儿子出痘痊愈喜得大赦天下,也会在出征战时带上儿子的衣袍,以?慰思子之情。
所以?,简亲王还得给自?己加码。让自?己的证据重到足以?劝动皇帝,尽早防备太子。容淖这个将要和亲多罗特部的公主?,便成了简亲王捻上桌的砝码。
倒不是因为简亲王认为她这个六公主?在皇帝心中多重要,加上她便能与太子抗衡,而是简亲王要用她去试探出太子倨傲皮囊下无所顾忌的疯狂。
简亲王临终前是故意给她一枚古怪印章,把?太子的眼睛引到她身上,让太子误以?为证据在她手里。
一来她背景干净,无任何权势勾连。二来她即将和亲多罗特部,和谈结果?与她休戚相?关,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任由?太子把?自?己“贱卖”
。
在不知简亲王竟敢把?证据交给皇帝的前提下,看起来她确实是值得托付之人。
太子显然?是真被简亲王绕进?去了,完全没意识到这是一出请君入瓮,前夜里才会毫不犹豫对她出手。
她根本?交不出太子要的东西,也无法自?证无辜。
在这个关头上,太子不敢像对付简亲王那?样给她也安排一场‘意外?’,毕竟还得指望她去和亲。
如?此?,太子便只剩一个选择——尽快促成和谈,定下和亲事宜,早早把?她送去草原,隔绝在皇帝之外?。
届时无论她手中是否有证据便不重要了,无法送呈皇帝,都是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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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太子急起来,破绽必会暴露在和谈态度上。虽不至于直接答应收继婚那?般离谱的要求,但想必也不会好上多少?。
这局能逼着太子多暴露一分不堪,皇帝便会多添一分失望,从而更信简亲王一分,尽早防备起来。
这般为国不惜死而后已的忠臣,连躺在棺材里还在算计,哪里是闲居在野的司空图了。
容淖轻嗤一声,想起眼下这场被裹挟的无妄之灾,满腔郁气无处发泄。曲指恨恨敲了怀里抱着的铜鉴花瓜棱手炉,结果?疼得她眉心一抽。
更气了!
正在这时,暖轿缓缓停了下来,容淖听见有男子问候。
“听闻公主?昨日染疾,现?下可还安好?”
容淖没听出来人是谁,听宫人小声禀告后,才想起这确实是多罗特部世子布和的声音,她心里烦,懒得应酬,隔着厚实轿帘淡淡答了一句,“一切都好。”
布和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冷淡,邀请道,“我?要去前面的冰场参加转龙射球,公主?可要同去瞧瞧。”
转龙射球是集冰上滑行与射箭一体的玩乐,很是激烈有看头。
容淖拒绝,“我?要回去休息。”
“如?此?,便不耽搁公主?了。”
布和识趣让开,暖轿重新动起来。
容淖斜倚在软靠上,过了大概一刻钟,突然?直起身,吩咐外?面,“随便找个清净地方停下。”
以?往她最?爱一个人在房内或帐篷里待着,可现?在一旦想起前夜里曹云等人呼呼喝喝闯帐内的情形,再想起这件事背后的各种算计,恶心透顶。
她不想回去,宫人们依她所言,把?暖轿停在了离大道不远的一处背风坡下。
容淖掀帘四下张望,发现?此?处能遥望见冰上蹴球的场子。现?下人大抵都去转龙射球那?边凑热闹了,冰上蹴球这处只有零星几个宫人,隔着算远的一段距离,隐约还能清楚听见宫人清雪的声音。
容淖见随行的宫人都冻在冰天雪地里,她在暖轿里有火炉与手炉只能觉出些微寒意,宫人们却个个面色发白,顾忌着规矩礼仪连多缩脖子挡挡风都不敢,干脆示意人把?暖轿停去冰上蹴球那?边的看棚。不说多暖和,至少?能少?受点透骨寒风。
负责看棚的总管宫人看出容淖一行并非为观球而来,依旧把?人安排进?位置最?佳的一座单独看棚里。如?今简亲王头七未过,皇族与百官都不会来冰上蹴球场玩乐,只有蒙古贵族可能结伴而来。与蒙古贵族相?比,肯定是皇家公主?更为尊贵,自?然?是头等待遇。
总管宫人还殷勤抬来一座八扇白玉龟甲屏风摆在罗汉床前,又捧来博山炉,里面燃着暖融融的鹧鸪斑香,力求为歇脚的公主?布置出最?怡然?的清净地。
片刻功夫而已,原本?冷清的看棚已有七八分香闺软卧的安逸,容淖身处其中,彻底驱散了原本?残余身上的些许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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