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船才现这船远比外面看着要宽广,二十多个伺候的丫鬟婆子忙忙碌碌地为贾夫人和林妹妹收拾东西,阿杨把手上提着的那篮橘子往屋里一放,出去熟悉地形。
哪里可以藏身,哪里易埋伏,哪里可以直接脱离……理智上知道不大可能出意外,但这大概是武林人的通病,到了要长待的地方,不第一时间踩过点摸清地形就浑身不自在。
踏在船上稳稳当当,脚步踏实,与地面无什区别,若不走到甲板上,根本无法现这是在船上。船上书房茶室客厅等一应俱全,阿杨的房间离黛玉和贾敏的住处有段路,倒是离小厨房挺近。船上除去船夫还有二十多伺候的人,阿杨在船上走了一圈,把他们的脚步声记下。
一艘船不小,布局精巧,四处踩点熟悉费了不少功夫,阿杨终于觉悟,到林姑娘的那片住处,只有那些七绕八拐的路,根本没有可以直去的近路。
阿杨抱着熟悉环境的想法,打算着去房顶上看看,于是绕了个弯,往林妹妹那边去了。
在自己那儿翻到顶上往林妹妹住处跑,这种事情一听就不怀好意。但是呢,年轻人心急,想要早点回房休息,另辟蹊径也是情有可原是不是?
怀着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小心思的阿杨翻身出去,扒着外墙的那一瞬间就被这顺手踏实的手感惊艳了,忍不住多攀了小段距离,正准备掠身上去,就听见窗内传出了林妹妹的声音。
“床头添个小桌,我放诗本子用……迟点把那小的绿萝放窗口吹吹风,待日头上来记得收起来”
吾日三省吾身,我早上洗头了吗?我脸上干净吗?我身上有一身汗吗?
虽然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从窗户进去找林妹妹,但是阿杨还是下意识擦了擦眼角,扒在外面想要听一耳朵。
“娘子,可要开窗透透风?”
是陶蓁的声音,同时有脚步声渐渐在靠近……
阿杨一僵,崩紧了身子,放慢呼吸,仔细听里面说了什么,同时慢慢改变姿势,这时候若是被现了可是真的无论如何都说不清了。集中心力变换了动作,手脚并用一撑身子悄无声息地掠到了檐上,才小心翼翼地呼了口气,悄悄探头向下看了看。
“人来人往都是烟尘,等离了岸再开吧……”
是林妹妹的声音,若房间布局差不多,那听位置她似是坐在桌边的。阿杨控制不住地想林妹妹现在是不是坐在椅上,背挺得笔直,浅抿一口茶或者是捧着书在看,也可能摆弄着什么东西打时间……低头向着空无一物的庇顶投去含着笑的目光,轻轻跃上正脊,再一垫脚,稳稳落在船上,向房间走去,神采飞扬。
回房间又收拾了下他不多的衣服,想着后两日如何穿着。思来想去不满意,打算船靠岸后下去找个铺子买上两身。,夜行船风险太大,一般而言都会停下,若是有临港的地方,多会靠岸修整。
阿杨再次把那几身衣裳抖开,在身上比了比还是犹豫。都说年轻人鲜衣怒马让人移不开眼,阿杨前几日咬了咬牙买了身红衣,带上了却还是没好意思穿。再一件凡是江湖人标配的一身白衣,看着风度翩翩却极容易脏,阿杨这身衣服留着还有安排,明日也不合适。竹青透绿,不吉利,不行。黑色穿着好看,可是出汗干了会留下白印子,有些尴尬。为什么他会有十样锦色的内衫??太骚了吧。
外头几艘船上的船夫互相吆喝,没多久,静立在船上能感受到位移感,行船了。
阿杨翻了两下衣服,又放心不下,把衣服一丢,把那个塞了不知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慎修做的娘里娘气的小包塞到袖里,手上捧着几个他细细挑出的长得好看的橘子,准备去看看林妹妹。
心里反复斟酌着说辞,还没有归纳好,就碰上了贾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杨少侠,可是有什么事?”
她开口问,似乎有好好和阿杨说上几句的架势。
这姑娘叫什么来着,海棠还是杜鹃?不对杜鹃好像就是前些日子传的说话口音被蜀中的大夫带跑了的那个药房帮忙的姑娘。那是白兰还是海棠?等等白兰是谁为什么我忽然想到这个名字???阿杨内心慌得一批,只记得贾敏颇器重这个大丫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怎么称呼,各种莫名其妙的名字在他那里挥之不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正确的。就像小时候背“少小离家老大归”
时,除了“安能辨我是雄雌”
外什么都想不起来。
“啊!是,我听说有些人初行船时会有些不适,吃些橘子能好些,正打算去问问有没有人需要。”
打了好一会儿腹稿的答案凭本能脱口而出。
那姑娘看了看他手上的橘子,眼里透着点看破一切的得意,笑道:“那就不必麻烦杨少侠跑一趟了,太太娘子一切都好,若是杨少侠没什么大碍,那船上便没事了。”
知道林妹妹无事,阿杨松了口气,有些失望的准备回房,盘算之后找什么借口去找林妹妹。水上寒凉,明天早上起来可以去问候一下,才刚刚入秋,水上湿气重,怕是夜间还有蚊虫,等下午快日落时可以很自然的送驱虫的草药过去,早些送去贾夫人哪儿,说不定她还会留个饭,他顺水推舟答应,这样就可以和林妹妹一起吃个饭,简直美滋滋。
正准备与这姑娘告辞,便听到她说:“太太打我来问问杨少侠可要一同用饭,有什么忌口的,好派人一起去边上的船上吩咐厨子。”
船上的小厨房一般不开火,只是备着有事开个小灶。边上的船上有大厨房,餐食都是做好了送来的。
“那便打扰了。我没什么忌口的,你们方便行事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