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暝从姜赐宫中出来时,脸色憔悴,唇无血色,他看了眼指尖的血,忙拿了帕子摁住。
这才带着侍从回了寝殿。
“莫姑娘呢?”
他将手指蜷起拢在袖中,扫过两侧的宫人,低声问道。
宫人朝他敷衍地欠了欠身,指了下他的寝室。
姜暝:“”
莫名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回头看了眼外头的晚霞,嗯,天还未黑,应当是他想岔了。再说了,昨晚他便向莫姑娘言明,不会将她交给父王,会护她周全。
此时的姜暝还不知晓莫酒成了姜王下令款待的“贵客”
。
他犹豫了下,还是对身后的侍从低声吩咐,“你就在外间候着。”
“是。”
呼出一口气,姜暝这才抬手掀了帘子,入内。
姜暝刚走近一步,就闻到了浓郁的酒气。
鼻翼一动,随即便是视线往前,在他床边的榻子上找到了黑衣少女的身影。
她的脸枕在放在桌上的胳膊上,另一只手还虚握着空了的酒壶,睡颜平静冷傲,即便是熟睡都难掩锋芒锐利,但两颊的酡红却叫她难得有了女儿家的娇憨。
姜暝看着敞开着窗户,想了下,转身行至木架,取下干净的月白色披风,走到她身后,弯腰将披风替她披上。
只是刚披上,脖子上就一冰,匕首就横在了脖颈处。
莫酒眼中仍含着醉意,但却夹杂着被惊醒的警觉,以及下意识凛然的杀意。
他没有动作,只是温声解释,“莫姑娘,你喝醉了,窗前风大,我只是想为你披一件披风御寒。”
这匕首,是莫酒随手从姜王身边的护卫那顺来的。
她倒不是有意,而是出自魔的本能,她早些年在魔界打架打习惯了,总会有大魔小魔来挑衅或是玩阴的,她早就习惯了随时随地开打的节奏。
是以,在有生灵接近时,才会如此警觉。
待看清是姜暝——杀不得,还得护着的任务目标,她收起眼底的凛冽,同时将匕首放了下来。
“你手伤了。”
姜暝脖子上还带着血痕,莫酒出手从没有花招,方才如果不是她及时收住,姜暝这会儿已经死了。但饶是如此,脖子上也多了一道醒目的伤。
他却浑然不觉一般,反倒是目光落在莫酒流着血的手——她在看清是他时,立即就用她自己的手去挡了下。
他眸光微微闪过一丝复杂,蹲下,无奈地拿处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以及一条干净的丝绢,熟练地就要给上药和包扎。
莫酒将酒壶丢桌上,同时缩回手,淡淡地瞥了眼伤口,“小伤。”
这点血,用不着大惊小怪。
“听话。”
一向对她温和有礼的姜暝却抖了抖袖子,露出一截手腕,捉住莫酒的手腕,用力一带,便用巧劲让她的手不得动弹,随即麻利地给她包扎。
莫酒拢眉,“你敢呵斥我?”
在她看来,这个弱得离了她的保护,随时就要赴死的小质子,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温柔又无用的。
倒是不想,她有朝一日会被凡人凶?
姜暝手一顿,垂眸时,眼底的异样便被很好地掩饰过去。
他收回手,将金创药放到桌上,“莫姑娘虽身手不凡,胆识亦过人,可终究是血肉之躯,既是血肉之躯,便会痛会伤。”
姜暝抬头,眸子里漾开一抹温和的笑,“再强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说完,他看着睁着一对冷眸,似是无动于衷的冷艳少女,有那么一瞬,想伸手揉一下她的脑袋,告诉她,也告诉那个曾经和她一样硬骨头倔脾气的自己——
不用一直这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