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守也随后郁郁离开。
叶书良叹了口气,将一瓶伤药摆在桌上。
“这是跌打药。你去找城西王瘸子,他治伤科最有本事。”
叶书良说,“我不多说你什么,但我想你心里明白。”
方拭非行礼道谢。
等人都走光了,林行远才靠过来。
方拭非这腿是真难受,坐下了就起不来了。忙朝他招手:“快,扶我去下茅厕。再随便给我找点吃的。哎呀这群人真是,也不知道先慰问慰问。”
“你死了没有?”
林行远作势要踢她,“你真是——气死我了!”
方拭非忽然被停职,叫众人好生困惑。
这圣意果然难以揣测啊。
王声远等人嘴巴严实,他们是问不出什么,连李侍郎见人,都是一副怒气冲冲,不欲多说的模样,就让他们奇怪了。
从方拭非科举中头名开始,各部就盛传陛下赏识他。可赏识吧,一头名最终只做了名金部主事,任主事不久还被险些革职。随后派去了无人肯去的何山县,立大功归来本该赏赐,又被停职了,前途未卜。
如此多舛官途,怎么看,也不像是被赏识的的呀!
谣言当真可怕。
金部少了个做事的好手,叶书良先前又堆积了许多的公务,这忙起来昏天暗地。
顾登恒虽然被方拭非惹怒了,可该赏的还是要赏,与叶书良没有关系。恰逢夏至节气,接连贪腐舞弊案情频发,江南道节度使罹难,如此重要的职位至今空悬,顾登恒想要敲打敲打群众,在宫里找机会办了场酒席宴请群臣。
规模不算大,去的都是大臣。本来凭叶书良从五品的官职是没有资格的入席,但顾登恒特意请了他过来。
叶书良与大理寺少卿,他的父亲——叶枫一同入宴。
二人来的较早,是避开人群慢慢走过来的。他们已经数月没有见面,更别说说话的机会了。叶书良颔首当作问好,恭敬跟在他的身后。
叶枫始终板着一张脸。他在大理寺那等肃严之地依旧有铁面之称,如今面对自己长子,也没流露出什么感情。那模样反倒是在审讯人犯。
不过二人父子关系疏离,可谓满朝皆知。明明是长子,又满腹经纶,气动干云,叶枫却从不提携。若非刻意提及,同僚都不会知道叶书良是他的儿子。
叶枫开口道:“听说与你一同从何山县回来的手下,是哪位员外郎?得罪了陛下,还在书房前跪了一天一夜?”
叶书良答说:“是主事。”
“嗯。此等人,你该远离。”
叶枫说,“我先前与你说的话,你仔细考虑过了吗?正好此次有功,你可向陛下请愿,成亲之后,调离京师,去往别处历练。”
叶书良一时没有回话,微低下头,看着自己被映照出来的影子。
叶枫见他这推拒的意思,表情冷了一分,很是不悦。
左右无人,叶枫停下,压低了声音说:“我早就同你说过,你留在户部毫无前途。户部那等鱼龙混杂之地,多少人盯着?王尚书老谋深算,城府颇深。坐上了尚书的位置,不到迫不得己,绝对不会挪位,他是要死守户部尚书一职的。王爷身份尊贵,他想留在户部,这侍郎一职就谁也动不得。至于李侍郎,谁也不知道陛下为何非要把他插到户部去。但这三人总归就这样了。我问你,你要升迁,留在户部能有多少前途?五年十年,还是一个郎中。王声远……他这人明面上亲善,可朝中人人皆知,就是只笑面狐狸,说的话根本做不得真。你莫非真将他许诺你的好处当真了?那你可得等他百年之后了。”
叶书良就闭嘴不言,不与他争辩。
“看你这温吞优柔的模样,还想在户部那地方跟别人抢功劳?不如趁此次主动调离,谋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