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周晓枫的时候,我离预产期还有一个礼拜。
“有没有动静?”
周晓枫比我紧张。
“暂时还好。”
“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宫缩还是比较明显吧。”
周晓枫每天陪着我散步一个小时,他说如此活动盆骨,有利于顺产。他还每天陪我去孕产中心上课,主要是学习如何配合分娩,比如按摩,如何呼吸,如何使用辅助工具。环视一圈,能每次课都陪产妇练习的年轻爸爸屈指可数,周晓枫收获无数赞誉。
终于在一个弥漫着玫瑰花香的半夜,我破水了。周晓枫全程参与了我的分娩,阵痛时陪我控制呼吸,间隙帮我按摩,递水递巧克力补充能量。在产房里坚持了18个小时后,终于迎来了新生命的诞生,那一刻,我已经痛得满脸流泪,周晓枫虽然已经累得满眼通红,但他还是无比亢奋地完成了剪脐带的仪式,在助产士和医生的一片“amazing”
“hooray”
“nets”
声中,浑身通红的小婴儿被抱到我敞开的胸前,我们仨肌肤相亲地抱在一起,周晓枫深深吻在我的额头,几乎颤抖着嗓音轻声说:“辛苦了吴一荻,我爱你。”
尽管会所安排了一对一的月嫂,周晓枫还是特别喜欢亲自给灵儿换尿布、拍嗝、哄睡。孩子的名字是周晓枫取的,说是纪念东灵山之夜。
“晓枫啊,你歇歇吧。”
我妈在一旁叠灵儿的换洗衣服。
“过两天我就要回国了,挺舍不得的。”
周晓枫动作越来越熟练,月嫂都忍不住夸他。
“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国吧。”
我妈觉得这里用不着她。
“赵姨您还是陪在这里,不然我不放心。”
周晓枫把孩子递给月嫂,刚好上午点心送到,周晓枫试了试银耳汤的温度,端到我床头。
“赵老师想回去也没关系的,我可以搞定。”
我接过银耳汤,真心同意我妈回去一趟,我想耳根清净。
月嫂旁听着我们的对话,“孩子爸爸”
“孩子妈妈”
“孩子外婆”
“赵姨”
“赵老师”
……这称呼似乎很奇怪,一时半会分不清我们仨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个月后,我可以推着灵儿四处溜达了。别看我朋友圈里一片岁月静好的样子,实际生活堪称一地鸡毛。三个月前的小婴儿得按需哺乳,又是新手妈妈还不懂其它安抚手段,所以小灵儿几乎是一天到晚挂在我胸前,她睡着了我也累得睡着了,她醒来了我就得抱她哄她喂她。如果要上课,我就用育儿巾裹着她去学校,幸亏我坚持了母乳喂养,如此我才能坐在教室的角落里一边记笔记一边喂奶。同学们也非常照顾我,尽量给我安排最少的团队作业,以减轻我的压力。
等周晓枫再次来美国的时候,我正在家附近的公园散步,灵儿已经可以在婴儿车里自由翻身了。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不相信,一个28岁的大男人居然会对着一个3个月的小宝宝热泪盈眶。
“周晓枫,不至于吧?”
我揶揄他掉眼泪,天天都视频,还能这么激动?周晓枫不好意思擦擦眼泪,把灵儿从婴儿车里抱起来,左右轮番啵,再高高举起来,逗得灵儿“咯咯”
直笑。我推着婴儿车往回走,周晓枫抱着灵儿和我并排走。
“你还好吧?”
“头掉了一半。”
“看不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