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经常头疼,阿政说我高三毕业那一年的暑假脑袋受过伤,后来记忆就断了一截,我大脑里还留了一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但这么多年来似乎没什么影响,只是最近我开始觉得头疼,我真怕自己突然就死掉了。
我以前总以为自己不怕死的。
可其实我怕,我怕失去所爱,我怕遗憾,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还有很多梦未完成。
我怕死。
我记得前段时间去看医生,医生用一种很沉痛又恨惋惜地语气说:“情况似乎很糟糕。”
脑袋里长了东西,大概本身就不是个好情况,而我的情况,又稍许复杂了些。
我那时候,想要离开他,因为觉得这样的情况,无论是治疗还是死亡,拖着他都是一件残忍的事。
我没那么高尚,也想哪怕是最糟糕的情况身边还有一个人陪着我。
但有时候,心情是很复杂的。
尤其是生死两难的选择。
我怕拖累他,又怕离开他。
我怕孤独,也怕被怜悯。
我什么都怕,又什么都不怕。
整个人处在矛盾中,我无法做出任何选择。
我最后还是逃避了,定了最早的飞机票回老家,连招呼都不敢打,是偷偷走的。
他那时被琐事缠身,好不容易脱身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你们无法想象我看到他那一瞬间的感受,就像拨云见日,我站在深重的夜幕之下,而他是劈开的一束光,照亮我整个世界。
我不能没有他,有一瞬间这个念头几乎要贯穿我。
他一步一步走向我,我想,我不能辜负他,也不能伤害他。
剩下的路,我来走。
我和命运打个赌,如果还有余生,我愿倾尽所有,去爱他。
如果没有,那我就陪他,到生命最后一刻。
我尽力,用尽全力,去拥抱他。
——
几千字的长文章,时夏借了打印公司的电脑,编辑了几个小时,等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时夏回了家里,最近因为不需要拍戏,周政烁和时夏一直在老家住。
周政烁果然在厨房,腰间系着围裙,笔记本搁在一旁的架子上,打开的页面想必是菜谱。
时夏脱了鞋,轻悄悄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再一次体现身高车距的时候,他抱她的时候,往往能把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时夏就只能把脸贴在他的背上了,她闭上眼,轻声开口,“阿政,我护照办好了。”
他动作顿了顿,没明白似的,“嗯?”
了一声。
“我得去一趟加州,去见江澜姑姑的导师。”
时夏觉得这样抱着他真好,她看不见他的表情,所以可以一鼓作气地说完:“阿政,我病情不是很明朗,还是大脑里的问题,江澜姑姑怀疑是肿瘤,但相应症状不明显,也或许,是一种不知名的病情。她把我介绍给了她加州的导师,我想过去一趟。”
周政烁比她预想的要平静的多,沉默片刻,只说:“我陪你过去。”
“或许很糟糕。”
时夏低声说。
他安慰她,“不会。”
“万一呢?”
时夏是害怕的。
“你还有我。”
周政烁转过了身,不出所料的,看见她眼眶泛着红,于是低头去捧她的脸,“即便是最糟糕的状况,你还有我。”
他没办法多安慰她,生死之事,说什么都显得苍白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