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与粗略估算,下一个八千两,可以花一个月。
以这个数目算,除开常知县送来的一万一千两,江家也就出个五千两,跟明面上李家的捐款一样。
他放下笔。
“原来常知县也算好了。”
江知与现在都不敢奢望拿牌匾,得护身符,他只想圆满交接,把这件事平安渡过。
谢星珩坐他对面,拿账目明细看,习惯性用指尖敲桌。
贼不走空。
没拿到护身符,常知县逮着机会,就会要江家“报恩”
。
毕竟江家的银子,没进他荷包。
他只会认为,江家的名声已经给足了,这是利益往来。
名声……
哪里足了。
江家都没有宣扬。
也就接管那几天的风波,过后百姓照常过日子。
满城走一走,现在的热门话题可不是江家接管枫江百姓,而是江家赘婿怕夫郎。
狗血才得人心。
现代有媒体,捐款都有新闻报道、平台转发,各种消息流传深广。
民众可以捐钱捐物捐粮,甚至去当志愿者。
商家捐赠,也有民族企业、爱国企业。
没必要把商人跟百姓分得太清楚,不都是大启朝的子民?
古代没有媒体,吆喝全靠吼。
那就吼。
吼要吼得有技巧。
封建王朝,皇权至上。
不论什么时候,吹皇帝的彩虹屁是没有错的。
“这样,你找几个说书先生,请他们下农庄。让他们跟枫江百姓聊一聊,天灾人祸能产生的故事可太多了。挑一些感人肺腑的,正向积极的,到城内说书。”
丰州是没遭灾,可百姓们看不见城外惨况吗?他们从前不知道灾民、难民的含义,现在也能不知道吗?故事不用多出彩,一路的见闻都可以。
故事的传播性广,丰州识字率高,高不过目不识丁的群众数量,还是说书好。
听了一回,街坊四邻也能口口相传。
让难民一字不再局限为简单的“难民”
,它是有实质的。
会家破人亡,会亲离子散,会白发人送黑发人,会眼睁睁看着亲人被大水冲走,自己却无能为力。
熬过天灾,还有人祸。
易子而食,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
轻一点说,如果还能活得下去,谁家好孩
子,愿意因几斤红薯远嫁异乡?
深度刻画了苦难,才会显得救赎的可贵。
“重中之重,绝不可描画江家的付出。只说朝廷,夸圣上。正因大启盛世和平,我们才能安居乐业,小有家财。枫江是丰州的兄弟县,我们不是赈灾,是守望相助。”
江家在里边的作用,要弱化到极致。
最初的目的,心善、见不得人吃苦,可以保留,但不用再提。
人在做,天在看。
公道自在人心。
江知与很聪明,一点就透。
“那说书先生下了农庄,也能说说朝廷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