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鸢想到此可真不是滋味。宰相虽不是俊朗少年,可英姿翩然,腰身精坚,难免引人遐想……上次她趁机那么环手一扑,已经更加确认了几分。平康坊里红巾翠袖环绕,真难以想像一向疏离淡漠的房相如是如何自处的!
宋洵摸不清公主的脾性,再三询问后也不得答案,只见她拂袖转身,恍恍惚惚又沿着原路回内廷去了。
房相如在烛灯下写完最后一行字正在审读,听见有人轻轻走了进来,唤来一声义父。
他没抬头,依旧目不转睛地扫视着刚写好的治胡论,道,“片刻就好。你随处坐。”
说着,虚空里一指,示意他再等等。
中书省里只剩下房相如没走,安静得很,重重垂帘在收敛了一切声响,只有烛花偶尔跳出来噼啪一声。
孤家寡人的没什么早归的心情,一门心思扑在大业上,也算是他对得起旁人称他一句“房相”
。社稷如一口鼎,固然属于是君王,可鼎下比要有人支撑着王朝的重量,才可保起不轻易倾塌。
他和那人说过,此生要扶持大华江山永固。
灯火一晃,房相如忽然抬起头看向宋洵,见他就坐在旁的案几之后,神色自若,房相如凝视片刻,问道,“你今日见到城阳康晋两位贵主了?”
宋洵说是,然后把对二位娘娘的恭贺之词及贺礼一并说了,“一切按照义父吩咐的去做。”
房相如看着他,又问,“没别的了?”
宋洵垂视下去,回答道,“没有别的了。”
房相如将视线移回奏章上,却再也没有心情看下去了。
此时鼻尖萦绕着再熟悉不过的翠云香的味道,那是李漱鸢才有的,此时却出现在宋洵的身上。一切不言而喻。
看来,他是去见李漱鸢了,而且也不想让自己知道。
房相如盯着未干的墨迹一阵一阵的走神,终于将奏章团成一团扔了,彻底放弃了似的道,“今日就这样了,回吧。”
他不忘吩咐宋洵,“你去叫那边的高内侍过来熄烛吧,就说这里没别人了,他方才见我留在这,还特意添了一圈灯。如今空了,要谨慎火烛。”
他说完,拾起外袍起身,独自快步穿过外堂,也不知为何一路越走越紧,直至门口,见横道上往来的只有寥寥宫人内侍举着萤黄的宫灯缓缓行走,别无旁的,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仰头看向苍穹,不知不觉,漫漫长夜又要来临了。
漱鸢大概是听了平康坊的事情有些介怀,几日来夜里在榻上都是辗转浅眠,不曾想,却是迷迷糊糊地接连做了个不可说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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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夜里的梦太销人魂骨,像一双手臂似的紧紧环绕着叫人起不来床。
梦里的她像吃多了酒,正昏天暗地的撑靠在软榻上听琵琶,还有红巾翠袖的美人殷切地给她捏肩捶腿,简直舒坦极了。难怪听闻那些京都侠少,考生选人皆喜欢聚集此地。此等飘飘然的享受,能不乐不思蜀吗。
有一翩然身影从后头走出来,待近了一瞧,竟是房相如。只见他单手调开珠帘,立在那对她笑得温柔和睦又意味深长,唇角一动,低声说,“今日臣来侍奉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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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陪伴~感谢阅读~
漱鸢不可说的梦请自行脑补,不过房相日理万机风寒刚好,切忌过度……
第15章
侍奉?怎么侍奉。她才醒过神来,又惊又喜,却又有一丝紧张。他一步步逼走过来,叫她身边的人看得都知趣地退散了。
然后,眼前就是铺天盖地的红,连绵而起伏地纠缠在彼此的周身,她仿佛掉进了他的红衫朝服之中,并且在里面迷了路。无论她怎么用力向上使劲,终归又沉进了他的臂弯。
冬鹃唤她唤得殷切,始终不听闻里头有动静,只好小心地伸着脖子往里头瞧,却见公主在重重帘幔里依旧睡得香,只是怀里环抱着锦被一脸正嘿嘿地笑着,也不知梦到了什么。
今日有授业。公主曾吩咐过,但逢上弘文馆的日子,一定要早些叫她起床。眼下鸡鸣过了三巡,再过两个时辰,恐怕房相早已放仗等候了。
或许是近日看了几本不该看的奇书,入了夜后漱鸢总觉得头脑昏沉,梦境连连。就算早上被幼蓉冬鹃拉扯着起床了,也依旧觉得浑身不大爽利,满头薄汗,有热气从胸口直往上冒。
朝参快结束的时候,她到底还是勉强醒过来了,宣徽殿的宫人忙成一团,为她梳洗盘发,为她递送早食。内侍仰头打升起帘子,光线猛地照了进来,漱鸢的睡虫才被外头的日光照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