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之就这么认了一堆叔爷爷和堂叔。再仔细一听,这帮人都有官职在身,中书令、都令史、散常骑侍……
再加上顾琉的虎贲中郎将和顾毓的监农御史。
顾淮之心下一合计,登时倒吸一口冷气。这还没算外放做官的呢,顾家当官的人竟然就这么多!顾淮之还记得上辈子学过的历史,当年清朝时期有个佟半朝,顾淮之估摸着,按自己刚才算出的这个数量,他们顾氏应该也能称上一句顾半朝了。
怪不得顾玄一直敢面对面和皇帝死磕,从没再怕的。
其他人也很是为智障皇帝发愁,说完喜庆话就把话题转移到了皇帝身上,愁眉不展地问顾玄:“丞相可听闻了宫中传来的消息?真要让陛下追封了李吉,我等都得被史官记上一笔遗臭万年。”
顾玄的好心情也没了大半,冷哼一声道:“陛下若真是铁了心,我等即便磨破嘴皮子,又有何用?”
他犯过的蠢还少吗?顾玄对皇帝的怒气已经到达了顶点。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齐齐叹了一口气,“先皇虽说偶尔无视礼法,好歹还能听几句劝。当今真是……唉!”
先皇当初就很让人头大了,万万没想到,当今还来了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骚操作更多。和当今比起来,挨过无数骂的先皇都能算个明君了。
顾玄则眉眼淡淡,“现在急也没用,等到初六朝会再提吧。反正陛下也不会在这几天下旨,且等上一等。”
“那我等也得先想好对策,否则陛下一心下旨,那就糟了。”
顾玄心说老子都要踹掉这个蠢货不伺候了,还想个鬼的对策,简直有损自己的好心情。
倒是顾淮之瞅着一屋子的苦瓜脸,突然有了点灵感,弱弱地举手发问道:“陛下追封李吉,是因为太后娘娘病重吗?”
众人惊讶,嘿,本来以为顾丞相只是口头夸夸这个嫡长孙。现在来看,人家是真的聪明啊,还真的都听懂了,还知道太后病重的缘由呢!
顾玄矜持一笑,摸着顾淮之的头解释道:“可以这么说,另一方面,也是逝者为大,不好太过计较。”
这种只会迫害平民百姓的王八蛋死了那就是大快人心,怎么就能不计较了?顾淮之不以为然,一脸天真地看着顾玄:“太后因为承恩公府上的事病重,承恩公府不用去照顾太后谢罪吗?”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乐呵呵地笑道:“宫里那么多娘娘轮着侍疾,承恩公府的人跑去凑什么热闹?”
顾淮之双眼望天,觉得这个回话的人悟性真是不行,继续辛苦地装天真,“可是太后的凤体因此不适,本就应该问罪承恩公府。即便太后和陛下心善,不计较承恩公府的罪过,承恩公府也不能不当回事啊。”
其实,顾淮之还真冤枉了在场众人了。说白了,大伙儿压根就没想过顾淮之会给出办法,过了年也就四岁的小孩子,顶天也就能背几篇文章,谁会用心琢磨他的话呢?也就看在顾玄的面子才不冷落他罢了。倒是顾玄父子同顾淮之朝夕相处,对顾淮之很是了解,立即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顾玄不由惊讶地看着顾淮之,愈发觉得他这个长孙是个宝藏,被智障皇帝激发的怒气瞬间被抚平,看着顾淮之的眼神满是欣慰。
其他人却还没反应过来,顾淮之默默吐槽了一句怪不得他祖父能当丞相,其他人就只能当个跟班。这也差太远了。
吐槽归吐槽,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太后病重,承恩公府本就难辞其咎。若是侍疾不周到,太后还不见好,那便是罪加一等,削个爵什么的应该也不是不行吧?”
怕自己表现得太出格,顾淮之还接着解释了一句,“以前祖母病重的时候,阿娘和二婶衣不解带地侍疾,得了祖母好一顿夸。当初那个伺候不周的丫鬟,领了一顿罚。太后这事,不也是一样的吗?”
在顾淮之看来,贱人都出贱招了,还跟他讲什么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啊。就该以贱治贱,看谁恶心得过谁。
太后不是拿自己的病情道德绑架大臣吗?让承恩公府的人侍疾去,要是太后还没好,那就是承恩公府的人照顾不周,加上李吉之过,数罪并罚,削爵!
太后要是好了,那事情不就又回到原点了吗?掣肘大臣们的镣铐没了,该怎么罚,还得怎么罚。哪怕是太后,也不能这么脸大。
反正公爵侯爵二选一,承恩公府想靠不要脸白得一个爵位?没门!
众人恍然大悟,觉得这个主意真是妙极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太后和承恩公府估计要气疯。
那真是太好了!
想到承恩公那张得意洋洋的狗脸上马上就要出现气急败坏的神情,众人顿时舒坦了,风水轮流转,总不能就让他恶心大伙儿。
脑内舒坦完毕后,众人再落在顾淮之身上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深意。
看丞相父子几人一脸自豪的模样,这主意还真是眼前这个小不点自个儿想出来的啊?怪不得有传言说,丞相的长孙是个神童。哪怕是误打误撞正好出对了主意,这份悟性也不一般啊。
这也忒聪明了!
顾淮之羞涩一笑,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