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娘尖叫一声,瘫软在地,抱住原晞的双腿,道:“公子救我!”
原晞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一愣,蒋银蟾也一愣,见她呼之欲出的两团乳白紧紧贴着原晞的腿,脸色阴沉得可怕。
岳长倾嘿了一声,放下剑道:“有意思,这位娘子,你好像跟原公子很熟呀?”
蘅娘怔了怔,慌忙松开手,蜷缩着后退,嗫嚅道:“没有,我……我只是看他面善,我跟他没有交情。”
原晞觉得她这话很不对劲,却又无法辩驳,紧攒着眉,表情好像吃了个苍蝇。
岳长倾转着眼珠,道:“我明白了,是原公子收买你来诬陷我!”
说着一屁股坐在蒋银蟾身边,道:“妹妹,这一切都是原晞策划好的,目的就是让你相信我诬陷他。他这个人素来狡猾,心眼又小,瞧我跟你亲近,便要害我!妹妹,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蒋银蟾被他摇撼着手臂,头脑转不过来,眼中一片迷茫。
“放屁!”
原晞忍无可忍,拍桌而起,目光冷峻道:“岳长倾,你说这是我的主意,你有什么证据?”
岳长倾伸手指着蘅娘,道:“她就是证据!”
蘅娘抱着双膝,把脸埋在臂弯里抽泣,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问了。”
声音显得甚是痛苦。
蒋银蟾站起身,背着手,在他三人之间来回踱步,渐渐理清了思绪。此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岳长倾买通蘅娘诬陷原晞,知道她不会轻信,便先供出他自己,再反咬原晞一口。二是原晞买通蘅娘,制造岳长倾诬陷他的假象,不想蘅娘对他有情,露了马脚。
荀远的事尚未查清,后院又起火,蒋银蟾不免感到心力交瘁,坐回炕上,手肘撑在炕桌上,扶住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原晞,你跟我出来。”
这院里人家闲庭邃宇,帘幕甚华,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廊上,廊下挂着许多鹦鹉笼,一只鹦鹉见了生人,便扑扇着翅膀,道:“开帘风动竹,疑是故人来。”
蒋银蟾驻足伸手调弄,原晞道:“你不相信我么?”
蒋银蟾道:“我知道,你就喜欢那么大的。”
原晞不明所以,道:“什么那么大的?”
蒋银蟾剜他一眼,道:“还装蒜,你不是嫌我胸无二两肉,一马平川地么?”
拈花一笑人窈窕(四)
原晞被自己的话噎住了,目光掠过她的胸脯,落在草地上,悻悻道:“一句玩笑话,你别当真呀。她大不大,我都没留意,其实还是小一点好看,就像你这样清瘦飘逸。”
蒋银蟾板着脸,道:“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原晞斜着眼角,捕捉到她唇畔一闪而过的笑意,舒了口气,她毕竟还是相信他,嘴上顺着她道:“那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女人总喜欢考验男人,平日没事还要想出点名目来,何况眼下有事?正好借题发挥。
蒋银蟾仰着脸,糯白的牙齿咬住下唇,手指绞着一缕头发,想了一会儿,道:“东岳庙里有一座冶真炉,炉火常年不熄,若是襟怀磊落之人,便不会被烧伤,你敢不敢试?”
原晞道:“有何不敢?我们现在就去。”
岳长倾站在窗边,巴望着蒋银蟾发作原晞,望了半日,两人只是说话,甚为失望。
“岳九,我和原晞去一趟东岳庙,你先回去罢。”
蒋银蟾走过来,隔着窗户道。
这声岳九似乎比长倾冷淡,岳长倾心头一凛,扒着窗户道:“妹妹,我真是无辜的,你可别被他迷惑了!”
到了东岳庙,大门已闭,蒋银蟾圈住原晞的腰,纵身跃入墙内,隐隐约约听见道士们晚课诵经之声。两人站在石雕的冶真炉旁,炉火旺盛,原晞毫不犹豫地把左手伸进去,那种无畏的神气在火光映耀下,真是英俊极了。
一阵掌风逼退火焰,蒋银蟾抽出他的手,道:“好啦,我信你了。”
原晞眨了下眼,道:“还没烧着呢,算怎么回事?”
蒋银蟾道:“神明刚刚告诉我,你没做亏心事。”
原晞笑道:“这里的神明果真灵验。”
他通过了她的考验,也验出了她的心软,彼此都很满意,向石墩上坐下,望着暖融融的炉火,胸中的块垒不觉消散。
蒋银蟾道:“我觉得岳九想不出这么复杂的圈套。”
原晞道:“也许是有高人指点他。”
那高人是谁呢?两人心中都有数,蒋银蟾叹了口气,道:“常言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跟他相处十多年了,却好像不曾真正了解过他。”
原晞想起文氏,这位继母平日对他照顾周到,谁知会做出这样的事,不禁道:“这世上戴着面具度日的人多呢,有的趁你不备,捅你一刀,你才知道她的真面目。”
一阵风过来,蒋银蟾听着这话,打了个哆嗦,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太安静了?”
她一说,原晞也感觉静的出奇,大殿内的诵经声停了,却不见有道士出来,他们在里面做什么?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两人悄悄走近殿门,往里张望,十几个道士倒在蒲团上,一个黑衣蒙面人蹲在一个道士身边,拿着匕首划开他背上的衣服,看了看,又去划下一个。这些道士胸膛还有起伏,大概是中了迷药,划到第五个,黑衣人身后的两个道士右手暴起,拍向他的背心。
黑衣人向前一跃,竟躲过了这快极险极的偷袭,拔剑回身,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声音清脆,像个年纪不大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