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林钟一看到他就觉心烦,但面上却毫无波澜的回了个礼,“苏兄来的不慌不忙,看样子胸有成竹啊。”
苏永文笑了笑,回道:“季兄不也是?”
日头升高,张榜的官差这才从紧闭的贡院大门内出来,发榜处人群涌动,喧哗更胜。
老早就挤在最前头的白柳从上而下看过来,一眼就看到两个相熟的名字,激动的跳起来就往外挤。
温淑琳远远的就瞧见白柳那激动的模样,结果不言而喻,高兴的笑起来朝着季林钟福了福身,“恭贺小叔,看来小叔必是榜上有名了。”
季林钟意料之中的扬了扬唇角,眉梢染上一丝喜悦,“多谢嫂嫂。”
白柳终于挤了出来,激动的大喊,“二爷,中了中了。”
一旁驻足的行人闻言不禁好奇的转过头来,多嘴一问,“第几名?你们二爷第几名?”
白柳十分自豪的扬起脸,“我家二爷第三名。”
说完见苏永文也在,又道:“苏公子可巧,我也瞧到你了?”
苏永文问:“第几名?”
温淑琳不禁急问:“第几名?”
两人同时问道,为这相同的反应又相视一笑,没人注意到此时季林钟眼低闪过一丝阴霾。
白柳激动的喊道:“苏公子第一名!”
苏永文莞尔一笑,心里涌起一股狂喜,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金榜题名时,他总算是了了父亲的遗愿,没有辜负家中得期望。
温淑琳看着他,一时激动的不知该作何表示,心底为他开心的同时,却多了一股担忧,她不是没想过他会考上,只是没想到他会考的这般好。
会试第一名,如若殿试不出意外,苏永文很有可能就是这一届的新科状元,状元不是不好,但这身份仿佛在两人之间的横起了巨大的鸿沟,温淑琳知道他将会有更好的选择。
苏永文仿佛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此处不好说话,只能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温淑琳只觉得心底泛起的不安就那样渐渐消失了,微微一笑,人稍微放松了下来。
渐渐的来看榜的人越来越多,苏永文季林钟两人名列前茅,还站在这处,十分引人瞩目,不时就有同窗举子过来相互道喜。三五之下呼朋唤友的便闹着改日要请客庆祝一番。
两人皆是一一应下,只道改日来请便是。
回到家中已是正午,不时还有人寻到家来道贺,季林钟在前院招呼来贺的客人。温淑琳则回房写了封信回桐林,告知温同河京城的情况,这也就代表季林钟若留在京中为官,她怕是短时间不能回去了。
温同河收到信时不免有些吃惊,一个重生之人,占尽天时地利,竟然只考了第三,他不免猜测此子心中必是在盘算什么?回信只道让温淑琳如今要做官家太太,需得谨言慎行。
只是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季林钟此时心里打的竟是他那掌上明珠的主意。
*
离京城不远的一个乡镇上。
一个头发随意用花布包住的年轻妇人,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往家里赶去,人还没进院子就大声喊了起来,“娘,今日收到小叔来的信了。”
房中的老妇人听闻外头传来的声音,立刻放下手中的针线走了出来,“大儿媳妇,你刚说留青来信了。”
“是啊,娘。”
妇人赶紧将信递上。
老妇人颤抖着手接过,心里有些忐忑,有些不敢打开,怕收到的是不好的消息。
妇人想是猜到了她的担忧,鼓励的看着她,“娘,别怕,若是小叔没有考上,三年后再来便是。”
“好。”
老妇人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才将信拆开。
这封信写了苏永文从入京到如今的情况,也算是跌宕起伏。读到儿子上京途中不幸落难,没有盘缠时,老妇人心里直发紧,在见那娃娃亲竟然悔婚,更是眉毛的皱到了一起。
随后在读到后面,得知竟然是会试第一时,整个人才放心下来化悲为喜,整个人激动的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