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笑声传至七巧耳畔,她才惊觉自己离得太近了,不知是否错觉,她甚至感觉到了一阵冷意,连忙退了几步,离得更远才停住。
魏隐收回目光,见云姜闭目抗拒的模样,甚是无奈,轻轻叹了一声。
他的声音,又低又醇,如此叹气的语调可真是不知要叹在多少人的心尖上。
“你这身体……从前遭了大损。”
魏隐思索道,“所以这特殊日子才会如此难受,更该听医者的话,莫折腾才是。”
原来,昨日云姜正好来了□□,如今朝堂都在魏隐的掌控下,他自能严密处置此事,但他偏要自己来伺候云姜。
云姜畏苦如虎,姜汤都不愿喝,更别说这种调养身体的药汁。
“痛些也没什么,反正我不喝。”
她执拗的模样让魏隐凝视了会儿,觉得颇有些她以前倔强的样子了,又笑,“好吧,不喝便不喝,如果痛了,抓着我便是,”
恰巧,云姜也不耐痛。魏隐了解她,在她刚垂下眼时就握住了她的手没有松开,任凭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不如说,他在享受由云姜带来的这种痛感。
即使拔除了毒素,这具身体每每来□□时,都让云姜痛不欲生。这会儿她是真的失去了理智,死死地握住魏隐,最后不知不觉中滚进了他的怀里,被他牢牢裹住双肩。
回神的时候,云姜发现魏隐已经被自己折腾的衣衫凌乱,浑身是汗,饶是如此,他面上和煦的笑依旧让他看起来雅致从容。
他自然而然地在她额间印下一吻,“好些了?”
“好些了。”
云姜出神地凝视他,用手令他弯下腰来,二人仅隔了一寸的距离对视,久久都不曾动过。云姜发现,这双眼中满满的都是她,没有老谋深算,没有沉沉心机,亦没有任何傲气冷漠。
他只是极其专注地注视她,没有任何分心。
云姜的心,也在这样的眼神中陡然被烫了下。
如果她什么都没留下,不告而别,这个人会变成什么模样?
云姜不知,但那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
“见微。”
她这样唤他,得来他轻轻的一声嗯,表示疑问。
没有言语,云姜只是抵住他额头,二人体温在这瞬间相通了,连彼此的心意,也好像通过这温度传达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云姜昏昏睡了过去。
魏隐再次面含笑意地从大明宫走出,亲随们都已见怪不怪,总之王爷很喜欢陛下待他亲近就是了。
星月疏淡,除却灯火之光,四周皆一片暗色,这样的天空,竟也被魏隐夸了句不错。
“王爷。”
楚生走上前,对他耳语几句,就见魏隐温和的目光瞬间有了变化,杀意凛凛。
他瞥了眼楚生,继续往前走,冷淡地吩咐了一声,“杀了。”
都杀了?楚生喉间一紧,对王爷的疯有了更进一层的了解,那可都是……卫大将军的人。
纵然王爷手下,也掌握了半数兵马,但这时候如果和卫大将军分裂,这雍朝就难以再抵御来自南边的攻打了。
心思百转之下,楚生也不再劝,反正他已经认了命,无论王爷变成什么模样,左右他跟着就是。反正,他这条命是王爷捡回来的,若能还给王爷,也不错。
这厢,云姜睁开双眼,那里面清明无比,哪还有一丝睡意。
她无声来到书案前,凝神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提笔,【父亲见信,岁月蹉跎,不孝女云姜……】
云姜在信中,提及了几件世间只有她和父亲翁斐才知道的小事,且绘了一条玉佩图样夹在其中。
父亲多疑,光凭一封信他必不会相信,不过他一定会亲自前来宫中求证。他们父女二人间,感情并不似寻常人间那样纯粹浓厚,但这样的自信,云姜还是有的。
如果说这世上除了她,还有谁能制住魏隐,那恐怕就只有她的父亲了。
特地把勄江以南的地界都留给翁斐,就是魏隐根本不想与翁斐为敌的证明。
收笔,云姜望着上空呆了许久,然后长长舒出了一口气。她重来一世不是为来欠债的,自由她要,潇洒她要,但她不想建立在一生的负担之中。
这封信,却不能让卫息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