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静华打量过刘驰片刻,半信半疑地说:“看来你不光受了外伤,精神也遭受了打击,要我替你叫心理医生么,这家医院是最好的,大夫也是最棒的,失忆这种毛病对他们来说肯定是小儿科。”
“我没失忆,就是脑子有点乱。”
刘驰不耐烦地说道。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位瘦高个儿大夫带冲进了病房,见病床边儿正站着两个人,大夫感到有些意外,迟疑片刻,他径直朝病床上的患者走过去,并对另外另个人说:“患者的生命体征出现剧烈波动,可能需要抢救,请你们马上出去。”
当他来到床边,却看见刘驰已经苏醒并且坐了起来,除了表情有些茫然之外,其它情况似乎一切正常,这个情况令大夫有些不解,他瞥了眼刘驰左手腕,正闪烁着柔和的绿光手环,然后在床头边的设备上操作一番,刘驰身体的各项指标被投射在大夫眼前,见指标基本正常他才松了口气,他又浏览了刘驰的治疗和用药记录,然后说:“病人用的是最先进的医疗方案,药也是最昂贵的,所以恢复的相当快,不过我建议再留院观察几天,情况彻底稳定下来再出院。”
“这家伙当兵的时候是特战队员,体格好的很,只是想不起来几天前生的事儿了,麻烦你给他看看吧。”
孙静华吐出一股烟雾后站起身来。
虽然对病房里吸烟的行为不满,但医生晓得来这里就医的非富即贵,而且这个患者刀伤枪伤都有,肯定不是善茬,所以也不敢多嘴,他拿出小手电,对刘驰的瞳孔做了一般的检查,然后说:“患者入院的时候已经接受过包括大脑在内的全身检查,所以脑组织损伤造成失忆的可能性很小,这位患者遇到的问题属于创伤后应激障碍导致的局部记忆丧失,这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它的功能在于使患者免于受到可怕经历的二次伤害,改善这种情况主要靠患者的自我调节配合适当的心理疏导,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克服的,这种症状通常会维持几个月到几年,有的甚至是一辈子,所以作为亲友,需要给予患者更多关爱,帮他走出心理阴影。”
在刘驰看来,所谓创伤后应激障碍根本是胆小鬼的借口,是矫情的美化说辞而已,真要有这种病自己何至于噩梦缠身,于是他撇着孙静华和高智达,不屑地对大夫说:“你看他们像亲友么?我没事儿,你先出去吧,我跟他们有话要讲。”
大夫自始至终都秉着尴尬却不失礼貌的笑容,心中却暗骂这家伙不招人待见,然后点点头说:“那我不打搅了,等二位走了护士会把药送进来,您务必按时服用。”
大夫离开以后,孙静华面露无奈之色,也没有兴致抽烟了,她坐回病床上对刘驰说:“失忆也好,什么障碍也罢,看来你确实想不起来最近生的事儿了,其实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只能给你些提示,帮你回忆回忆。今天是7月19号,你是7月12号送进医院,就是说,到算上今天,你已经在医院昏迷了近七天,这七天中有四天时间你都泡在修复仓里治疗伤口,这事儿来不及争得你同一,是我擅自决定的,因为阿达找到你的时候你浑身都是伤,有几处还挺危险,尤其是腹部那一道口子,据说离肝脏只有几毫米,差点就要了你的命。”
刘驰登时感觉腹部别扭起来,他赶忙掀起衣服查看,现自己的身上确实多了几个伤疤,当看到右侧上腹部那条十多厘米长的斜向刀疤时,一道寒光闪过他的脑海,紧接着是血沫涌出的画面,刘驰想起来自己的确挨过一刀,划伤自己的是个穿着褐色夹克的男青年,他意识到记忆在逐渐恢复,然而还不够完整,不够清晰,于是问:“你们怎么知道我中了麻醉枪。”
高智达指着刘驰的左肩说“你那两下的确马马虎虎,但不至于落得这么惨,况且找到你的时候,有个针头还插在身上,所以我断定你中了麻醉枪。”
刘驰捂住肩头的瞬间,一个戴着头盔,穿夜行衣的家伙从身后朝自己开枪的场面便历历在目了,下一秒他就被正面的男子用匕划伤了。这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反复在脑中滚动着实让刘驰有些吃不消,他赶紧深吸一口气,以确保自己的心跳保持在相对稳定的水平。
“怎么样,想起当天的事情了么?”
孙静华问刘驰,见他默不作声地低着头,便知道他八成已经想起当晚的事儿了,于是继续说到:“还是那句话,事情办成了也就赚个辛苦钱,要不是看你缺钱用,我才不揽这破生意,现在可好,钱没赚到还差点把你给搭进去,最惨的是我的招牌都要砸了,对了,有些事儿我事情没有通告你,现在不妨告诉你,这次的委托人其实是警察。”
“警察?”
刘驰皱着眉头问孙静华:“警察还用得着雇佣我们去抓毒贩。”
孙静华摇摇头说:“这事儿确实有点复杂,我说过那个叫季的小子不简单,他年纪轻轻能成为大毒枭,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季群。”
“季群?”
刘驰觉得这个名字挺耳熟。
“没错,你当过兵,对这个名字不会陌生。”
见刘驰点点头,孙静华继续说:“况且他为人小心谨慎,警察真就拿他没办法,这次找我帮忙的,其实是缉毒局的几个中层干部,他们想委托我们抓住季秘密审讯,拿到有力罪证后再移再提起公诉,当然,你只负责抓人,审讯的事儿有其他人去做,那些警察都是穷鬼,出一百万已经难为他们,所以我说这次充其量就是个保本儿的买卖。”
“我说过不想替警察办事儿。”
刘驰质对孙静华的隐瞒行为感到气愤。
孙静华不以为然地说:“有差别么,早告诉你就能得手了?再说,是你主动找上门儿来,说急需用钱,什么活儿都干,你的规矩我晓得,所以替你挑了这一单,现在生意没做成,难道是我的责任喽?”
刘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孙静华说的没错,知道那家伙的背景对行动不会有直接的帮助,也许是大意了,也许是业务生疏了,总之,这次失利的责任主要在他自己。
见刘驰垂头丧气的样子,孙静华连连摆手,拿出善人的口吻说:“算了吧,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刚才我在外面跟委托人大吵了一架,也没替你要出点补贴,尾款就更不用想了,不过定金五十万我早就收下了,老规矩五五分账。”
刘驰的情绪好转了一些,毕竟这是他醒来之后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
“行了,你没死我就放心了,好好养着吧,有事儿出院了到我店里谈。”
孙静华边说边起身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又站住了,回头对刘驰说:“友情提示,你的医疗费都是佣金垫付的,算上抢救、手术、修复舱、用药,还有这几天的住院费用,你那那部分佣金恐怕已经用了不少,我听说VIp病房的护士聪明伶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当心别让她们忽悠了,总之此地不宜久留,总之这地方不宜久留。”
说罢,孙静华悠然地离开了病房,高智达扔下个不屑的笑容后也出了病房。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着实令人作呕,刘驰觉得这两个家伙八成盼着自己挂掉,所以才赶着来气他,幸亏他命大才躲过此劫,可是就自己目前这个生活状态,活着和死了的意义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