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肃匆匆忙忙地进了宫,楚慎果然没过多苛责他,毕竟昨天人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喝多的,他也不好把自己往外剔的太干净。
早朝照例还是百官的吵吵嚷嚷,文官武将之间互相看不顺眼,今天有人上书规劝军饷下放的太多,明天就有人觐言文人酸腐目光短浅,只守不攻何以强国。
要么就是哪里遭了灾请求拨款赈灾,或者某处歹人作乱请求增援……还有无本可参当堂高呼君威浩荡的,很是热闹。
楚慎被他们吵的头疼,借着抚额的工夫看向了向来安静的谦王殿下。
楚肃长身玉立,即便和诸位大臣穿着一样的朝服也是格外出挑,可今天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面上看着没了平日里的肃杀气不说,竟然还有几分眉眼含笑的意思。
这厮不会是酒还没醒吧?
于是楚慎清了清喉咙,点了他的名:“则钧,可有什么想说的?”
“依臣愚见,赈灾之事刻不容缓。”
楚肃躬身一礼,愈眉眼含笑。
还能记得周围在争吵什么,看来人还是清醒的。
楚慎摆摆手:“退朝,则钧留下。”
众大臣都散了,楚肃也还是那副眉眼含笑的模样,楚慎便不再端着皇帝架子,和蔼道:“有什么高兴事,不如说来听听?”
“看来皇兄没什么要紧事。”
楚肃松了口气,本来以为又有什么机密要与他商议,结果只是闲话家常。
楚慎被他噎的瞪眼:“怎么,连跟我聊天的空闲都没有了?”
要论公务繁忙,楚慎认第二便没人敢居第一,兢兢业业呕心沥血,好不容易闲下来想拉个人说话,还被亲弟弟喂了一勺闭门羹……这也太冤了!
楚肃耿直地点点头——他若想左右逢源不是难事,可实际上不是个话多的人,若是有心主动与谁多说一些,那得是非常看重的人。
倒不是他不看重楚慎,而是以他们兄弟俩的默契,楚慎猜他心思都能猜个七七八八,与他多说也是浪费口舌。
金口玉言的楚慎反倒比他话还要多一些,至少还会想着找人说说话,楚肃要是没人来找,活生生能把自己憋成个闷嘴葫芦。
不过也有特例,他从小就数对顾栩念话多,到现在还能有话可说,这样一看他也是个可塑之材。
楚慎抬腿在他腰上虚踢了一脚,笑骂道:“脑子里就只装着阿念,滚吧。”
他的调笑并不是毫无根据,能让楚肃喜形于色的,除了顾栩念也没第二个人了。
楚肃也不辩驳,奉命滚远了。
年轻的皇帝看着他欢快滚走的背影,隐约从身形中看出了些雀跃之姿,狠狠地抖了两下。
匪夷所思,实在是匪夷所思,这谦王莫不是被谁夺了舍,往他躯壳里塞了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进去?
好在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天,楚肃第二天再来上朝时还是老样子,仿佛昨天那昙花一现的眉眼含笑都是错觉。
楚慎这才回过味来——他昨天哪里是眉眼含笑,分明是眉眼含春呦!
也难怪他那天心花怒放,放在平时他哪有机会抓着顾栩念揩油,不被楼月盈缠的头大就烧高香了。
***
顾栩念说到做到,当真停了一个月不练剑,不出门时便窝在屋里看话本,说是养伤连页都不翻,那只手的作用大概就剩下了拿点心和捞水果。
素馨伺候在旁边帮她翻书,也跟着看了好几本,就连楚肃也觉得这项活动很好,于是又让人买了些新话本给她送过去。
像什么小姐和书生,将军与名伶,诸如此类缠绵悱恻催人泪下,又含蓄地透着些风月场上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