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是有点累,”
楚肃摸摸她的头,不甚走心地哄道,“夜安。”
“夜安。”
顾栩念微微仰头,与他互道夜安。
她看着楚肃转身关上了门,才小声嘀咕道:“明明就是在生气。”
也没时间帮素馨问他,蛮人现在都身着毛皮,那么在更冷的时候穿什么。
怎么就突然生气了呢?分明她都没来得及说几句话。
顾栩念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百思不得其解。
***
楚肃在经过正厅时撞上了“恰巧”
出现的楼月盈,心说这可一点都不是巧合,天知道她在这儿徘徊了多久。
方才他直接去了别院这件事怕是早就有眼线回来通知她了。
“王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楼月盈察言观色。
于是楚肃就把刚才和顾栩念说的话简略地重复了一遍,当然那句憋了一整天终于忍不住说给顾栩念听的撒娇,这时候倒是憋住了。
楼月盈一直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比总想打岔的顾栩念安静多了。
他也就愿意多说一些,楼月盈始终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没有表现出半分不耐。
于是那些没来得及和顾栩念说的话就全都说给了楼月盈。
大事小事都要说给顾栩念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因此就算顾栩念经常不分情境地打岔他也都容忍了,如今看来,若是说给楼月盈听,似乎也不错。
楚肃突然回忆起,楼月盈是很好的倾诉对象,自己当初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对她有了这么一丝好感。
楼月盈固然是漂亮,可京城中以美貌闻名的女子也不在少数,能让他给个名分的还得让他有些好感,不是只有漂亮就可以的。
再说顾栩念不漂亮吗?她也是好看的,楚肃从小就待她与旁人不同,还不是只让她当个侧妃——为了那么一点自以为是保护她的私心。
稍有接触之后,他现楼月盈的想法总能与他不谋而合,顾栩念则还是个不够成熟的小丫头,固然可以成为被他娇宠的夫人,却当不好一位王妃。
楼月盈则是王妃的绝佳人选,就连楚肃都对她心生敬佩,自然也就生出了些许的心动。
真的只有一点点,但这一点点也是心动。
想到这一点,楚肃心中突然警铃大作——他怎么能这么想呢,顾栩念就是顾栩念,任何人都不应该是她的替代品。
他与楼月盈成亲的确是存了几分别的心思在,他总觉得楼万钤在这门亲事上藏了什么别的用意,单是冲他来的还好说,就怕是会妨了国运。
这只是他隐约的预感,既然他肯入这个套,自然也得稳住了心神,看看其中究竟有什么阴谋。
回到书房过夜后他还在懊悔,怎么就和顾栩念之外的人讲了这么多话呢?倒像是他的心不够坚定似的,着实令人不齿。
尽管旁人不会苛责他,他自己却过不去这个坎。
好在他这点懊悔之情在上朝后就被将布王子的汉话再次击溃了,这位身份尊贵的使臣在结束了长达大半日的客套之后,音更加天马行空。
感情致辞是特意找了先生一字一句地教他照稿子背的,现在全凭他自己的修行。
他的音有多烂自己难道意识不到吗?!
性子烈一点的武官已经想要撸起袖子上了,楚慎也头疼地直揉太阳穴,心说蛮人这可太不地道了——战场上输给了楚肃,漠北七部就要派个代表来折磨朝臣的耳朵吗?
那他们目的达到,
楚肃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将布的不知所云,表示他这口汉话就连会蛮族话的大学士们都不解其意,更别说其他人了。
将布表示理解,一贯的桀骜态度中带着一丝诚恳道:“那将布重新说一遍吧?”
这句话说的也是荒腔走板平仄不分,多亏事先知道了蛮人以名自称是为了表示尊重,至少还能听懂两个字。
所以这家伙其实根本就是故意来裹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