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浊安扫了眼地上的碎掉的茶盏,而后将冰冷的目光转向自视甚高的沈柯,他动了动唇道“教不严,师之惰。逆徒今日所犯下的罪责,皆是浊安教导不力所致。
余下的刑罚,浊安愿意一人承担。”
他的态度虽然还像以前一样恭顺,但沈柯总觉得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间悄然转变了,尤其是……当他看到江浊安那近乎骇人的冰冷视线时,整个人被吓到险些从高座上瘫倒。
他知道今日的他做的事是过了,但他不肯承认,也不肯向江浊安低头。
他自诞生起就存在于名为江浊安的阴影中,所有人只会注意到那个天之骄子一样耀眼的存在,根本没有人会在乎他的存在。
他知道无论他如何努力,他都无法像那个天才一样强大,所以他用尽了一切手段,促使自己站在权利之巅,让昔日的天之骄子对他俯,甚至是跪下。
沈柯缓了口气,捏紧边上的扶手,皱眉道“你承担?你如何承担?”
江浊安没给他正眼,反倒是眸色温柔地看向怀里的人,体贴地拭去他额角因为剧痛冒出来的冷汗。
“浊安愿受掌门九九八十一次骨鞭,只为替逆徒抵罪。”
他顿了顿,又勉强将目光转向沈柯“若掌门不肯就此了事,那纵是打到满意,浊安也毫无怨言。”
他承了前任掌门的恩情,要尽心尽力地辅助沈柯,帮着他扬天枢宗。
但如今……他想彻底还了这份恩情。
沈柯闻言,神色复杂地看着江浊安,一时也没有去拿骨鞭。
他是想羞辱江浊安,想将他扔进烂泥里看着他怎么也爬不上来的惨样子,但他并不喜欢江浊安现在这副乖顺到连点反应都没有的样子。
这会让他很挫败……
就像是一个孩子气势汹汹地去找到曾经欺负他的人,然而那个人却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任由他打,让他一腔怨怼非但没有泄出来,反倒是郁结得更难受了……
这种感觉,真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更气了!
沈柯气急,飞身上前捡起地上的骨鞭,想也没想就往江浊安后背上招呼着,仅这一下子就将江浊安后背甩出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江浊安神色未变,小心翼翼地搂着怀里的人,柔声哄道“阿宁乖~师尊受完罚,就同阿宁一起回家,回只有我们的家里……”
许是因为身上剧烈的疼痛,怀里的人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仍旧是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怀里,面色苍白,眉心紧蹙。
沈柯对待江浊安向来不会留手,甚至在骨鞭上加注了灵力抽了过去,又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可江浊安只是脸色白了几分,看上去并无大碍。
加注灵力的骨鞭一下接一下地甩在他身上,飞溅的血更是将归墟宫的地毯染红,整个宫室中弥漫着浓浓血腥味。
周围的声音有些吵,江浊安便用灵力托住他,温柔地捂住他的耳朵“阿宁别怕,师尊在的……”
“师尊在,师尊护着阿宁……”
“阿宁……”
……
他一遍遍地低喃着,嗓音温柔的不像话,眼泪连成串顺着他的下颚滑落,原先裂开一道缝的道心已然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