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身上那些疼意稍微散去了些后,他受不了身上血汗黏在一块的感觉,便随便寻了点温水洗了个澡,换了身长衫。
那身染着血的衣服,他来不及清理,便压在了衣柜的最底层,做着最浅薄的遮掩。
他的湿还没被擦干,门外便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晏大少爷,大帅请你至东北方一叙。”
这是蒋齐的命令,而且是不容他拒绝的命令。
晏清宁苦笑了一声,简单地擦拭了下自己的湿,弯着腰摸索着眼镜,强撑着满是伤痛的身体走过去开了门“带路吧。”
他的真实情绪永远被藏匿在眸子的最深处,让人怎么看都看不清楚,只能窥见一层朦胧到模糊的雾气。
那人显然也没怎么过多注意着晏清宁,只是领着晏清宁熟练地绕开汶城内区的守卫,带着他一路走到了蒋齐的据点。
“蒋大帅,人已经带到了。”
他对着蒋齐行礼,神色间尽是恭敬。
蒋齐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他站在晏清宁身前,扬起笑脸“晏大少爷,自从那日在秦浊安的帅府一别,我们可是许久未见了。”
晏清宁垂眸掩下了心头翻涌的恶心感,客套地同蒋齐打着招呼“蒋大帅,别来无恙。”
“不敢抬头看我?”
蒋齐凑近了一步,细细地盯着他过分瘦削的下颚,眉头挑了挑“怎么?还在记恨着我灭了你满门的事?”
“没有。”
他垂着脑袋摇了摇头“晏家身为封建余孽,本就是应该被铲除的存在,蒋大帅这一事做得好,清宁怎能如此不识抬举地记恨?”
他说的平淡,似乎将人格中属于人的那一部分彻底抹除,连生养自己的家族都能肆意侮辱。
“你说说你,要是早有这样的觉悟,我哪里舍得将你扔到勾栏院那种地方啊?”
蒋齐笑出了声,想要伸手去摸摸他的下巴,却被他不动声色地偏头避开。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怎么?还维持着你大少爷的傲骨呢?”
“晏家已经亡了,清宁对自己身份认得很明晰,自然是不敢摆着架子拒绝蒋大帅的。”
他就站在那,亲自折了自己的满身傲骨,将自己贬到一文不值的泥泞中去“清宁这副残躯已经在秦浊安的手下成了那般狼狈的样子,实在不敢污了蒋大帅的眼。”
蒋齐的表情顿时跟吞了苍蝇一样难看,不满地从鼻腔中哼道“本帅先前可是听说了,秦浊安那家伙对你宠得很,在外面都得当眼珠子一样好生护着才行。”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