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的马车在离开沈家之后,却没有立即上官道回东京城,而是在一个岔道口拐了弯,拐进了另一处庄子。
王德顺捧着荷叶茶入内,就瞧见了坐在莲花池旁喂鱼的秦王。
“生辰礼已经给王妃送去了,奴婢瞧着王妃应当很是喜欢,还送了回礼。”
他将那罐荷叶茶递给秦王“王妃是说自己亲手炮制的茶叶,给王爷尝个鲜。”
薛慎懒懒抬眸瞥了一眼。
装着荷叶茶的瓷罐也和它的主人一般精致,浅绿色的琉璃罐半透不透,隐约能瞧见里头卷曲的褐绿茶叶。瓷罐封口处是同色的宝塔盖,盖子顶端缀着一颗绿意更深的琉璃珠子。而在琉璃珠子和宝塔盖的连接处,一枚浅粉色的莲花络子系在上头,正散出轻轻浅浅的香气。
“拿下去吧,我不喜喝这个。”
薛慎并未多看,随意摆了摆手示意王德顺拿走,拇指和食指中指捻在一处,捏起几颗鱼食扔进水中,引得成群的锦鲤来争抢。
王德顺见他如此说,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收了收。先前他提醒殿下王妃生辰将至时,王爷叫他去准备,他还以为王爷对王妃是不同的。尤其是王爷亲自跑来这偏僻的庄子上,更叫他笃定了心里的想法。
可眼下瞧着自家王爷的神色,王德顺又不确定起来,好像是他想错了。
因此有些犹豫问道“那先前准备的焰火,可还要放?”
“既然都准备了,便放了吧,也不必特意告诉王妃。”
薛慎随意吩咐了一声,喂完了鱼食,便转着轮椅往外行去。王德顺听见他吩咐院子中的侍卫说“回京。”
*
因着秦王命人送来的这一支别致的牡丹步摇,沈沐雨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
从小到大,沈幼莺得到的优待和宠爱总比她多些,如今就连那凶神恶煞的秦王,竟也会记着她的生辰,特意送来生辰礼。
但转而摸到自己腕间的镯子,沈沐雨又高兴起来,心想陈王待她,也并不比秦王待沈幼莺差。
等她日后嫁入了陈王府,总不会再让沈幼莺比下去。
这么自我安慰了一番,她心里才舒坦了些,瞧着隔壁院子的沈幼莺在箱子里挑拣那些新奇玩意儿时也没有那么酸了,摇着团扇巧笑倩兮道“秦王待二妹妹竟然如此上心,那些传闻听起来倒是不实。”
沈幼莺手里摆弄着一个精巧的鲁班锁,随意道“传言本就有真有假。”
沈沐雨没打探出什么来,轻轻哼了一声,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白螺在一旁瞧着,小声道“大姑娘今日看起来倒是心情不错。”
不像从前,若是瞧见自己姑娘得了什么自己没有东西,必定要酸言酸语地来添堵。
沈幼莺玩鲁班锁玩得入迷,随口道“她好像最近心情都不错。”
除了沈幼莺刚回来那两日听见她抱怨了几回,之后就再没有听她说过什么难听话,每回碰见都心情很好的模样。
这么想着,沈幼莺便是一愣,正转着鲁班锁的手也逐渐停了下来。
那种淡淡的怪异感又从心底浮了起来,提醒她有些不对。
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她又一时想不明白。
正思索着,便听远处忽然传来爆竹声响,接着是下人们的惊呼声“快看!有人在放焰火!”
沈幼莺下意识抬头去看,就见漆黑的夜幕之上,有绚烂的焰火绽放,一朵接着一朵。
已经进了屋的沈沐雨也被这动静惊动,提着裙子跑出来看,惊讶道“这不年不节的,怎么有人放焰火?”
下人们兴奋道“这焰火还是花型的呢!”
白螺和丹朱瞧着,也跟着惊讶道“你看,那像不像牡丹花?”
明亮的焰火从远处升起,在天际砰然炸成一朵朵璀璨的花,又很快化作流星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