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莺怀里抱着软枕,面朝床榻里侧,和身后的人保持了一尺的距离。
但即便这样,陌生的气息还是强势又野蛮地侵入过来。
本朝盛行熏香,不论男子女子都有熏香的习惯。沈幼莺虽没见过薛慎熏香,但他身上总缭绕着浅淡的檀木香气,那种味道在白日里闻着并不明显,偶尔嗅到,会觉得这充满沉重悲悯的气息同他本人的性子反差极大。
可到了夜里,不知是不是距离太近的缘故,浅淡的檀木香气变得浓郁起来。
木质香味一缕一缕往沈幼莺鼻间飘,存在感强烈霸道。叫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先前回答薛慎的话也不算说谎,她的确一个人习惯了,如今身边多了一个人,确实叫她难以成眠。
然而反观身后的人,呼吸绵长,显是已经入眠。
沈幼莺气恼地捏了捏怀里的软枕,她小心翼翼地翻个身,却不敢动静太大,怕吵醒了旁边熟睡的人。
也不知道薛慎有没有起床气,沈幼莺咬着唇想。
她又翻了个身。
这回变成了侧对着薛慎的姿势。
薛慎平躺着,因是夏日,薄薄的被子只拉到了腰腹以上,整个上半身都露在外面。
或许是眼睛适应了黑暗,在模糊昏暗的光线之中,沈幼莺竟注意到他敞开的寝衣领口处,露出薄薄的肌肉线条。
她缓慢眨了下眼睛,目光顺着寝衣描绘出来的线条细细确认,最终不得不承认,薛慎这样久坐于轮椅之上的人,竟然也有一身不逊色于父兄的勃肌肉。
回想起先前他双臂撑着身体,轻易就上了榻,都没有叫人帮忙,便又觉得正常了。
想来是经年累月地以双臂支撑身体,才练出来的。
沈幼莺的目光不自觉移到他的面上。
睡着的人神态很是安然,那双总会充斥着阴鸷的狭长黑眸此时紧闭着,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轻轻转动,瞧着倒是不如白日里气势迫人。
睡相也好,从睡着之后便没有再动弹过。
倒是比白日间看着要安全,没那么叫人害怕。
沈幼莺脑子里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目光没有落点地停在薛慎脸上,呆。
“看够了没?”
熟睡的人忽而转身面朝着他,右臂撑着身体朝她靠过来,精壮的上半身悬于沈幼莺之上,在黑暗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幼莺慢半拍回过神,瞳仁微微扩大,神色慌乱地看着他,有种偷窥被抓包的羞耻感。
静谧的黑暗中,小娘子声音语无伦次、支零破碎“我、没……我吵醒王爷了?”
薛慎“嗯”
了声,因为刚睡醒,还带着些许鼻音,像只收起利爪、有些懒洋洋逗弄猎物的野兽。
“睡不着?”
沈幼莺与他相处久了,也看出他并没有生气,微微侧脸避开他凑得太近的脸,低低“嗯”
了声。
薛慎收起手臂,离她更近了一些。他鼻尖微动,像是在嗅闻沈幼莺的气味“王妃若是不想睡,不如来做点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