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长江上去不到百里,汉阳府治下,黄陂县境内有座小悟山,向阳的山坡下小河边住着几户人家。
此时初冬天气,野外一片萧瑟,北风吹过山岗呜呜作响,太阳发着惨白的阳光,大地没有一点温暖的感觉。老叫花一个人独自走在沿山脚的小路上,他一路借问向村子最西头那家茅草屋走去。当他找到苏青时,苏青的样子全变了,佝偻着背,没有血色的脸上瘦得皮包骨头,正有气无力在那里烤着一个山芋,那是他准备的午饭。
老叫花一进门,苏青还以为他是来讨吃的,忙将山芋藏在身后。尴尬地对他说,
"你走错门了,我自已也没有什么吃的,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
老叫花哈哈一笑说,
"六年未见,想不到风光了大半辈子的冷面苏青居然落魄到这步田地,一个山芋都不舍得。
"
苏青大惊,仔细瞧了老叫化半天,才惊讶地说,
"张良,你不是一直在武昌吗?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
张良说,
"翠花说你抛弃了她,拿着银子躲到老家来享福了,却想不到过成这样,比我老叫花还不如。
"
苏青说,
"你找过她,是她告诉你的?
"
"怎么的,不可以吗?
"老叫花看着他说。
苏青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对他说,
"当年那个周子白在翠花那里找到我,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
老叫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苏青又问,
"这次你找到这里,是不是他叫你来的?
"
他才开口说,
"是啊,你在这里过得这么差,人不人鬼不鬼的,还不如跟我回汉口去吃香的喝辣的,重新做人。
"
"要我去汉口做什么?″
"你认识太次郎吗?
"
苏青心里有点发慌说,
"他还没有死,还在汉口吗?那我不去,他认识我,会要了我的命。
"
老叫花说,
"你现在这鬼样子,手上再拿个破碗,拿根打狗棍,就是你站在他面前,他也一定认不出你来。何况这次是为国家出力,匹夫有责,你不去也得去。
"
老叫花把邀请他去汉口的目的详详细细告诉他,并说只要他帮自已认出了太次郎就算大功一件,自已会请子白给他一些钱,让他和翠花一起去过好日子。
苏青心里也想,自已躲了几年,吃尽了苦头,不就是因为怕太次郎吗。如果子白真的把太次郎灭了,难道我还怕鬼不成。那样我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光明正大回武汉和翠花过幸福的日子。
想到武汉,苏青不由高兴起来,仿佛翠花就在自已身边。于是高兴答应了,随即又发愁地对老叫花说,
"你看我什么都没有,怎么去?
"
老叫花笑着对他说,
"你先找个破碗,再找根打狗棍,就这样跟着我,不过不要你去讨,包你有吃有喝,等找到太次郎,再去过你的神仙日子。
"
老叫花一言点醒梦中人,苏青突然大悟,转身找出一根木棍,桌上拿过一个破碗,大笑三声,跟着老叫花出门投汉口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