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闷,很沉重,不堪忍受。从前她为什么会喜欢?
李燕燕推开窗,让外面潮湿的青草气透进来,怀念起截然不同的另十种气息。
皮革。烟硝。松针。鲜血。
岑骥的气息。
崔道衡心里早已明白,敏锐地问:“是因为他吗?”
李燕燕不语。
“我明白了。我会回禀陛下,请他别再替我操心了。”
崔道衡苦涩道。
李燕燕却笑了,问:“阿衡哥哥说会帮我,是真的?”
“当然!”
“那好,”
李燕燕转过身,“请阿衡哥哥对皇兄说,我有意出降于你,大婚后将和你十起北上清河拜会宗亲。”
崔道衡愣住。
“我必须离开扬州十段时间了。”
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把男主从小黑屋里放出来!
第66章
二月的天气,渐渐转暖,可在日光照不到的屋子里,微风吹进,还留有瑟索凉意。
“帘子都放下,别让长公主吹到风。你们也退下。”
崔道衡吩咐完下人,又转过来对李燕燕说:“这是最后一份药了,喝完了才有蜜渍梅吃。”
李燕燕笑道:“阿衡哥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唉,我小时候不怕吃药,越大反而越怕苦了。”
说着,她以壮士断腕的凛然,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而后飞快抓了一把梅子塞进嘴里,皱起清秀的眉,抱怨道:“你的药太苦了。”
崔道衡不由失笑。
四年光阴,倏忽而过。
崔道衡有时觉得流年暗换,她骨子里已经变了个人,权倾朝野,生杀予夺。有时,譬如刚刚吃药,又觉得她和扬州重逢时,甚至和从前织香殿里矜贵的小公主,也没什么不同。
过去的四年仍不太平,发生的事太密太繁,多到他难以一一忆及:
前年,晋王徐承意杀掉李燕燕的二哥,僭号称帝。流亡至益州的穆妃病逝,李夷信在邵敏指使下退称蜀王,主动投靠徐承意,反成为了晋国的附属。
去年,和徐承意对抗、联合过无数次的古存茂也在洛阳登基,称大魏皇帝。
北方,在魏晋两国之间艰难存活下来的韦思旷,不得不面临日益前移的契丹大军。南面,周军夺取湘黔、再攻川蜀的企图屡屡受阻,相持数年,仍无破局之法。
淮南政局波诡云谲,卢庆沅为首的文臣,虽然把持了朝政,却拙于应对频繁战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武将再度崛起。而随着孙皇后和陈、林二妃接连诞下皇子,江南世家权势增大,分裂也日渐明显,从朝堂之辩到乡间械斗,彼此间的争斗愈演愈烈。
在种种混乱当中,唯一坚定不变的似乎就只有她。
这几年,她每每亲事农桑,积累起深厚民望,定国长公主的名号传遍江南江北。可同时,她也以近乎贪婪的姿态干预朝政,任用阉人和家臣,将能够着的权力都紧紧攥在手里,引起各方哀声怨道。
更让崔道衡不解的,是她对于囤粮的执着。
当年她要兴建的千余座仓窖早已建成封存,被府兵严密保护着,寻常人都不得靠近。起先,以卢相为首的朝臣经常参她恶意贮粮、擅抬市价,各大世家以为长公主知晓了什么玄机,也都跟风将余粮窖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