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歪了歪脑袋,没有照做,而是用天真的表情,张开无数可以瞬间突出来的獠牙,一口就把嘴边的鸡咬得遍地都是血。
鸡刚被送来的时候还没有死,只是晕过去了而已,所以这一次真正的死亡,让这只鸡像个血袋子一样,四处散溢着流动的鲜血。
安托万愣了愣,忽然惊喜地勾了勾嘴角,贪婪地伸长舌头去舔舐那些如水一般流动的血液。
今天的太阳挺好,阳光把它背部的鳞片晒得都翘起了,但仅仅只是补充了稀少的来自鸡血的水分之后,安托万的鳞片居然重新有了光泽和韧性,又服服帖帖地保护着它的身体,在阳光下透着黑色的光芒。
鸡真的太小了,很快血液就被它吸没了,安托万一下子变得黯然又落寞,试图去挖那些变色的泥土往嘴巴里塞,但塞了几口,全部都吐了出来。
原来它并不能吃下这些泥土的,之前不在乎脏不脏,可能只是因为不讲究。
“水……”
它仰着脸望向安娜,眼白已经被红血丝覆盖,可怕又可怜地哀求说,“水……”
狼狈的它更显得眼神迷茫且呆滞,也更显得可怜了。此刻的它,真的与安娜在异国监狱见到的孩童囚犯很像。
难过与哀伤的情绪由它那边铺开,它首次垂下脑袋侧趴在地上,脸面向着安娜,疲惫又无力地又说了一句:“水……”
说完后,它这次闭上了双眼,眼泪大滴大滴地从它的眼角掉落。
它的眼睛很大,人类的眼泪很难有它的眼泪那么大,所以眼泪每一次掉落一滴,都格外显眼。
“我不会给你水,”
安娜平和地同它解释道,“不是虐待你,是因为你太凶了,你想伤害我,让我暂时放心不了。”
安托万听到安娜的声音,又睁开了双眼,它似乎明白不了安娜在说什么,又微弱地喊着要水。
安娜转身准备走,安托万终于改口了,但它这回说的是:“鸡……鸡鸡……”
明显要安娜送过来另外一只鸡,好让它吸血。
安娜送过来的鸡是晕的,没有什么鸡叫,它发出这样类似鸡叫的声音,已经足以说明它起码是真的有点沟通能力,也有点死前记忆的,不然不可能会认识鸡。
安娜身体一麻,特怕它有办法恢复力量后对付她,不过她硬压下自己的躲避的想法,而是强硬用冷眼看它,起码气势上没有输:“今天只有这一只鸡,你吃太多了,我送你食物很麻烦,有就不错了。”
【你这样和它讲道理能驯养它吗?】系统怀疑地问,【而且我怎么感觉你这个人热络不起来的,现在好像是和它结仇,而不是要驯服它。】
【我也不懂啊,那怎么做?】安娜问,【打它没用,说不定还会被它记恨;哄它也不好,难道真的要端水过去给它恢复身体吗?】
系统不说话了,明显也不懂,只能说它所知的数据:【反正别顺着它的需求,别轻易给它水,它这家伙儿破坏力很强,是能轻松杀人的那种。以前……唉,以前,全死了。肉类里的水分已经就刚好合适了,不要再补充了。】
这是它第N次强调别给水的事情了,这次直接透露了之前给过安托万水的人没有好下场。
一个对人类没有任何温情与善意的怪物,真的能被她驯服吗?
她目前只会帮它填饱肚子、和它讲道理而已,系统还质疑讲道理没用。
不过虽然系统质疑,但安娜还是坚持继续做。
这头人鱼毕竟是有能够与她沟通的能力的,实力又强大,本性又傲慢自私,如果把对方太过贬低,只会引发日后非常强烈的抵抗。
她知道的,因为她就被丈夫折磨过,深深地知道什么叫“你不让我好活,我就也不让你好活”
,所以一定要沟通。
而且回忆一下之前第一次见面时,明明那条人鱼可以直接抓她吃的,可是却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借口才来吃她,说明他虽然暴虐,可是起码他可以有沟通的可能,所以他才会为自己杀安娜的行为动机找借口。
想到这里,她对准安托万的眼睛,忽然揽起她的一部分衣服,露出里面怪异的皮肤,冲它说道:“我是你生前你一定要转化的同类,你之前一直想吃我吧,按理来说同类是不能攻击同类的,我暂时不和你计较,已经够大方的了,所以你该对我好才对。”
她也不懂她在瞎说些什么,但莫名其妙对自己有利的话能说出来也好。
安托万听得懵懵懂懂,似乎也很是莫名,也似乎是故意听不懂,不想听安娜的。
安娜也不指望一说它就会听,于是拍了拍地毯,说:“我知道你能起码听懂我的一些话,上来这里吧,地面太脏了,你应该也难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