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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页(第1页)

那店主却是个细致人,接过锦缎细看,发现上面已经出现道道划痕,一匹素纨上还沾染了几个黑乎乎的手印,十分显眼,顿时拉住虎威道:“你把我这锦缎划坏了,你们赔我,你们赔我!”

不问可知,那向导乃是赵人所派暗卫,早就暗做手脚,当下假意劝道:“分明是你这奸商故意损坏锦缎,想讹诈我们。不要以为将军为人实诚,就可以任由你们讹诈!”

众人正在纠缠间,忽然从远处隐隐传来鼓声,副将叫道:“糟了,闭门鼓开始了,我们得在关城门前出城回大营去。”

虎威急着要走,见那商贩还拉着他,一挥拳道:“滚开!”

那向导也跟着推了一把,叫道:“滚。”

那店主被打得飞起,跌落在货摊上,一动不动。忽然间人群中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喊:“杀人啦,杀人啦,义渠人杀人啦——”

顿时整个街市的人四散逃开,那向导亦装作胆小,混入人群逃开。街市上只剩下虎威几个义渠兵将孤零零站着。那看管市集的秦军校尉不妙,忙敲起锣来,召得巡逻的秦兵四面包抄,与虎威交起手来。虎威辩解无效,只得与秦人交手。他虽然勇猛无比,但终究寡不敌众,被押走关入了廷尉。至绝境这虎威原是义渠王手底下数得着的大将,虽然性情鲁莽,但却屡立战功。义渠王闻听他在市集与人争执打死了人,竞被秦人抓走,不由得心头火起,气冲冲来找赢稷。此时的赢稷却在校场上,好整以暇地带着赢芾和赢悝练习箭术。但见赢芾一箭飞出,射中箭靶,却射在红心边圈上。赢芾放下弓,神情便有些不悦。赢稷笑着走到赢芾身后,托起他的手,指点道:“芾弟你刚才放手太快,把弦扣得再紧一点,看准了,手不要绷得太紧,放松些,好,射!”

赢芾听了他的指点一箭射去,射中红心,只是离正中稍微差一点,高兴地冲着赢稷笑道:“多谢王兄。”

赢稷也不禁微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好练。”

赢悝见状,亦拖着弓跑到赢稷面前,叫道:“王兄,王兄,你也教教我。”

赢稷拿起他的弓,从袖中取出手帕仔细擦拭干净,才还给赢悝,教训道:“弓箭、兵器、马鞍,是我们在战场上最好的伙伴,要好好爱护它们,不能随便损坏。它们能够在战场上救我们的命,知道吗?”

赢悝天真地点点头应道:“是,王兄,我知道了。”

赢芾教训赢悝道:“你应该说多谢王兄教诲。”

赢悝乖乖地点头:“是,多谢王兄教诲。”

义渠王怒气冲冲地走进来,看到这个场景,强抑怒气,站在一边。赢稷早知内情,见状亦微笑道:“义渠君,可要一起射箭?”

义渠王满腔怒气,当着这两个年幼的儿子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冷笑道:“好啊!”

说着接过赢稷递来的弓箭,拉了一下,便掷到地上道:“太轻,换把大弓来。”

赢悝见状却跑过去,拾起那弓,认真地对义渠王道:“阿耶,阿兄说了,弓箭、兵器、马鞍,是我们在战场上最好的伙伴,要好好爱护它们,不能随便损坏,它们能够在战场上救我们的命……”

赢芾机灵,见义渠王的脸色已经黑得要滴出墨来,连忙一把掩住这个傻弟弟的嘴,哄劝着把他拖走:“阿悝,阿耶和阿兄有事商量,我们去别处玩。阿娘那里备了好糕点,你再不去我便要将它吃光了……”

赢稷忍笑,见赢芾哄劝着赢悝迅速走掉,才看着义渠王笑吟吟道:“义渠君有事找寡人吗?”

义渠王却不答话,只接了大弓来,一连十发,箭箭皆人红心,这才将弓箭扔给内侍,冷笑道:“天底下的事情,唯有弓和马说了算。大王以为如何?”

赢稷负手而笑:“弓马虽好,却只能在我王旗指挥之下进退冲锋,如此方成大业。”

义渠王脸上的肌肉抽搐一下,强压怒气:“如若没有弓马,便有王旗,又有何用?你们不是曾经有过周天子吗?你会在他的王旗之下听令?”

赢稷向义渠王笑着摇摇头:“看来,义渠君以为,有弓马就行了?”

义渠王不理会他的假模假式,他发现这种口舌之争毫无意义,当下直接道:“我有个手下叫虎威,在街市上误伤了人,被廷尉抓走了。我派人去接他,廷尉不肯放人,说这是你的吩咐。”

赢稷点头道:“不错。在秦国之内,任何人都要遵守秦法,就算寡人身边的人,也不例外。”

义渠王冷笑:“这种事又不是台宫一路狂奔,诸宫人目瞪口呆,忙不迭地行礼,赢稷毫不理睬,径直冲入宫中。此时芈月正与庸芮商议军事。三晋借秦国伐楚不义为名,要联兵征伐秦国,两人对着地图,考虑对魏国襄城的进攻路线,忽然听到声响,却是赢稷冲进门来。他冲得太急,一下子撞在门上,撞着了额头,捂着额头脸皱成一团,却不呼痛,只是眼睛发红,神情激动,怒气冲冲地叫道:“母后一”

芈月一惊,举手示意庸芮退下,便见赢稷冲到芈月面前,又叫了一声:“母后——”

声音中充满了委屈,这种委屈的语气,自赢栋出生之后,他再没在芈月面前显露过。芈月吃了一惊,问道:“子稷,你怎么了?”

赢稷喘息了几下,待要说什么,却实在说不出口,努力几次,才艰难地问她:“母后,您、您和那义渠君到底、到底是不是……”

芈月心中已经有数,必是义渠王对他说了什么让他不能接受的话,嗔道:“这个浑人,素来喜欢逗你,你又何必死拗着他?”

赢稷羞愤交加,叫道:“谁要死拗着他,是他死拗在我们中间好不好?”

芈月长叹:“他又说了什么?”

赢稷怒道:“您是父王的妃子,您是大秦的太后,可那个戎狄野人,他说,他竟敢说,您是他的妻子……”

芈月心中一惊,暗恼义渠王不知分寸,乱了大计,脸上却是极为镇定,哈哈一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事呢,你这么急着赶过来。坐下吧!”

赢稷被芈月的镇定所感染,终于慢慢坐下来。芈月倒了一碗汤递给赢稷:“先喝口汤吧,缓缓气。”

赢稷捧着碗,却无心喝下,只执着地盯着芈月:“母后,您说,您说……”

芈月镇定道:“我的确与义渠君,行过义渠的婚礼。”

赢稷手中汤碗落地,羞愤欲绝,嘶吼起来:“您,您——可您是秦国太后——”

芈月镇定道:“我知道世人眼中,太后可以养男宠,却不好再嫁人,我也没打算昭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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