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割前面,保留后面?啊……原来如此!”
罗钦恍然大悟,继而一脸崇拜的赞叹,“大哥果然学识渊博,连这都知道!小弟佩服,佩服啊!”
“别贫嘴了,快走!”
罗钦倒是守信,当着段明臣的面,给顾怀清道了歉。
顾怀清脸上淡淡的,既没有表现出高兴,也没有刻意为难罗钦,嘴里说了一声无妨,神情却有些冷漠。
段明臣和罗钦刚才在房间说话,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住在隔壁的顾怀清还是隐隐约约听到只言片语,什么宦官啦,解手啦……
世人都看不起宦官,甚至骂他们是不男不女的妖人,这些锦衣卫嘴上不说,心里恐怕也是看不起自己的吧?别看刚才罗钦道歉态度不错,但那份天生的优越感始终存在。
顾怀清自进宫那一日起,便活在这样讥嘲的眼光下,本以为这么多年以来,自己早已对此习以为常,谁知还会被刺痛。
罗钦倒也罢了,顾怀清从来没有把这不成熟的小子放在眼里。让他难受的是段明臣的态度,跟昨天一样,段明臣一直在闪躲自己的目光,甚至连话都不跟自己多说,就带着罗钦匆匆离去。
顾怀清也不是没脾气的人,段明臣既然不理他,他自然也不会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主动跟他示好。于是,这一路上,顾怀清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只把高贵冷艳的后脑勺留给锦衣卫们。
其实,顾怀清是误会了段明臣,段明臣不是不想理他,只不过,前一晚刚意淫过人家,再见到顾怀清,就感觉自己特别龌龊,简直无颜以对,只好选择刻意回避他。
在顾怀清看不到的地方,段明臣常常盯着他马上的背影出神,眼睛里有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情绪。
在一片古怪的沉默中度过一日,白天赶路,晚上找客栈歇息,顾怀清还是同第一晚那样,一个人单独住一间。
他们策马一路南下,气候逐渐变暖,周围的景色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小溪流水,垂柳拂堤,鸟语花香,好一派早春江南风光,就连传入耳中的乡间俚语也带上了软糯的江南语调。
第三日傍晚,他们抵达会稽境内,此地离明州已不远,估计再过一晚,便可抵达霍卫东的军营。
不过,他们只顾着埋头赶路,等到天色暗下来时,看到对面横着一座山峰,才意识到无法在天黑前赶到下一处城镇了。更糟糕的是,原本晴朗的天气,天上飘来一大片乌云,几声响雷之后,竟然噼里啪啦的下起暴雨来。
都说春雨贵如油,然而在这料峭春寒中,被暴雨淋得浑身湿透,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儿。
罗钦狼狈的抬起袖子,用力抹去脸上的雨水,问道:“大哥,怎么办?”
一名锦衣卫小旗突然遥指远方:“大人,前方似乎有一户人家。”
段明臣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山脚下一座青砖白墙的房子,便道:“我们过去看能不能借宿一晚。”
他们的运气不错,这是是一个猎户人家,住着新婚的小夫妻两口子。
罗钦上前敲开了门,亮出锦衣卫的腰牌,表明了身份,向主人家说明来意,又拿出一锭银元给猎户夫妻,请求跟他们借宿一晚。
那猎户夫妻是老实本分的乡下人,这乡野荒地,几乎没有出现过官差,更别说锦衣卫了,当下心生畏惧,连连推辞,不敢收他们的钱,经锦衣卫反复劝说,才勉强收下银子。
房子本就不大,不过是个简单的四合院,一下子要住十个人,着实有点吃紧。
夫妻俩为了招待贵客,把卧房都让出来,自己去住杂物间。饶是如此,一共也只匀出来四间房。这种情况下,顾怀清显然不可能单独占据一间,总不能把别人挤了去睡柴房吧?
最后商量下来,段明臣和顾怀清住主卧房,罗钦和一个锦衣卫百户住一间,剩下六人每三人住一间。
浑身湿透的感觉很不舒服,顾怀清直接跑进房间,将湿了的发髻散开,又把湿透的外衫脱下来晾着,身上只穿着雪白的中衣。
段明臣却在外头捯饬了半天,才回到房间,推门进来便看到披散着长发、仅着中衣的顾怀清靠在床头,不由地想起那晚他衣衫半解的撩人模样,一时间心跳加速,脚下却踟蹰不前。
顾怀清听见段明臣的脚步声,却不愿搭理他,只闭着眼装作假寐。
段明臣身为高手,从顾怀清的呼吸声便能判断出他并没有睡着,他暗暗好笑,掂了掂手中的油纸包,贴近顾怀清的耳边,轻声问道:“怀清,饿不饿?”
甜蜜煎熬
此时已近戌时,顾怀清自然是饥肠辘辘了,他本就是少年人,又喜美食,这一路风餐露宿,虽然带足了干粮,不至于饿肚子,但顿顿都是干粮加肉干,着实有些乏味。
顾怀清的鼻子里钻入一股浓郁的肉香,令人垂涎欲滴,他顾不得跟段明臣斗气,猛吸了几口香气,睁开眼睛道:“唔,你拿着什么好吃的?”
段明臣见他拱过来,小鼻子凑到油纸包上使劲嗅啊嗅,那模样好像一只闻着鱼腥的馋猫。
段明臣宠溺的笑起来,很自然的伸出手抚摸顾怀清的头,顺手把油纸包塞到他怀里:“喏,给你,快吃吧。”
顾怀清接过油纸包,里面还热热的,打开一看,外面黑乎乎的一团,剥开却见到金黄色的鸡肉,外稣里嫩,香气四溢,闻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顾怀清激动的嗷了一声:“叫花鸡!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猜你肯定饿了,正好主人家猎了一只小野鸡,我便按照土法做了叫花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