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广场上,车斗篷的阴影下,是我们一个个憔悴的面容。
当我站在广场上时,我几乎不敢相信我还能活着出现在这里,这一瞬间,心中五味杂陈。
西部战场共有两条战线,分别是我所在的鬼影山战线和北边雪原的白树高地战线,但我们这边虽然以几乎同归于尽的代价打胜了这场仗,但北边战线却崩了。
传回来的消息是,虽然各大贸易联盟支部都抗住了,但数以万计的中小营地却损失惨重。
“你们都是人类的英雄……”
高台上,总指挥的声音已经渐行渐远,我没有认真听。
因为偌大的广场上真的寥寥无几,出的时候,我们三千人整齐列阵,一队队走上了前往前线的卡车。
那时候我们意气风,心中想着快点打完就可以快点回家与家人团聚,但现在,这片出之地成了我们的终点。
的确打完了、的确可以回家了,但真真正正能到家的又有几个?
这里仅仅站了43个人,我们43个人便是整条鬼影山防线的幸存者,我环视四周,张言河站在我前面,站的笔直,是一脸坚毅的表情。
就在昨天,我在鬼影山大监狱问了一下夜半,“结束了?”
我看着从山脚下一直铺到山顶的三天三夜也清理不完的尸体,小心翼翼的问他。
“结束了。”
夜半的面容没有丝毫波澜,仅仅是陈述了客观事实。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次战役,尽管后来我经历了多次那种战役,但永远都没有这第一次给我的震撼大。
那人类的尸体下铺着一层感染者的尸体,而上面又压着一层感染者的尸体,人类与感染者的尸体层层叠加的场景令人触目惊心。
历时五个多月的西部战场正式宣布胜利,虽然几乎是以同归于尽的姿态。
“你们都是功臣,贸易联盟不会忘记你们的付出……”
台上远远传来声音。
没有人欢呼雀跃,气氛相当沉闷,“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终于,站在我斜前方的一位战士喊出了这句话。
广场上一时间沉默了,我知道,如果这个人不问,我也会问出几乎相同的这句话,因为这是在场的所有人的心声。
没有人能在参加那种惨烈的战斗后还能不对战场产生恐惧,此时此刻,我们只想要远远的离开这片地方。
尽管我们已经无家可归,但此时此刻,我们已经颓废了。
战地指挥官也沉默了,“是的,大家都可以回家了,但我希望大家能将希望的信念传递给家乡的人们。”
他这样说着,在高台上鞠了一个躬,从后方走下了高台。
指挥官的军帽被他自己摘下,扔在了邮寄车旁边的物资箱上,军帽盖住的是一封已经经过深思熟虑的辞职信。
就地解散后,我在原地久久不肯离去,虽然一切都结束了,但我心中竟然有种失落感。
是对战友的愧疚吗?虽然自己不能说没有浴血奋战,而且被埋在地下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但我们的的确确是躲起来避开了尸潮。
天气阴沉沉的,不过我知道,雨早已下完了,剩下的只是雨后久久不肯散去的遗憾。
“呜呜啊呜呜——”
不知道何时,我旁边出现了哭声,那是一位年轻的女军医,与我同样是毕业于病毒系。
“哪还有家,根本已经无家可归了!”
有人道出了现在的处境,我的眼角也逐渐湿润了,是啊,现在哪还有家可回。
张言河仅仅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便向着法奥斯的方向走去。
“寒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