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统领缓缓摘下头上的帽子,脸色凝重地说道:“汐白,此前对于陆啸的所作所为,我选择了视而不见,的确给你们许家带来了诸多困扰。我与冯将军虽争斗多年,但向来都是光明正大地凭实力较量。但我的确受到了‘缓和之策’的影响,致使沪城的局势愈发复杂昏暗。”
“为何要跟我说这些……你们不一直如此吗?只会不断地欺骗我!”
许汐白悲愤地质问。
许汐白使尽全力,将欲拥抱他的许茹推开,就连王绻稍一靠近,也遭他狠厉瞪眼:“不……别劝我,别碰我……”
肖钰,已死。
许汐白试图从每个人的脸上找到蛛丝马迹,证明这是个假消息,证明那人在数次重伤脱险后,此次也能平安无事。
他曾在肖钰离开时赌咒,咒他去死!
这是他亲口所言。
他完全将自己视为又一次被抛弃的“怨妇”
。
他对肖钰说过的话,心存怨念。
而终究是生死有别,甚至连多骂几句的资格都已丧失。
“呜呜……唔……”
心如刀绞,不过如此。
人本来就脆弱无比,破碎的身躯难以重新拼凑,更无法像软体动物那般,潜入地下,重获新生。
钱统领强抑悲痛,沉声道:“许汐白,你父亲在西岭甘城坚守,他与你大姐一同帮助当地奴隶重获自由,加入民兵队,你现在……绝不能倒下。”
许汐白五指紧抠地面,胸膛剧烈起伏。
“姗雀歌舞厅是冯将军在世时,创立的最为成功的地下组织,直至今日,我回想起当时的对抗情景,仍深感钦佩。”
钱统领将手搭在少年肩头,语重心长地说:“越是热闹繁华,便越不易被察觉,此乃真理。你有智慧,又有如此志同道合的伙伴,定能重现姗雀的辉煌!我需要你——”
许汐白眼神空洞,泪水似已流尽。
他强忍着耳鸣,艰难说道:“……钱统领,我已经……”
已无力去完成任何事了。
他怎会没有想到,调查许久的姗雀歌舞厅,这个如迷雾般神秘的组织,竟是冯将军旗下最可靠的情报部门,也是肖钰生母为之奉献一生的地方。
如此敬爱母亲的儿子,怎会选择背离她的道路。
肖钰临行之言,意在先行离开沪城,前往所需之地。
所谓情爱,纯属胡言!
竟被其三言两语激怒,实在愚不可及……
已数不清有多少次,对肖钰心生疑虑。
每一次怀疑的结果,都如现在这般。
无力瘫倒在地,如咬碎牙关般,痛苦地接受那人已逝的噩耗。
“鹌先生”
总让他想起那人……
沪城二十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