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山林里待了多久,前几天她还有心情数一下天黑天亮的次数,现在又有些精神麻痹,白天赶路晚上睡觉,只知道?一个劲地往前走。 走到一处露天的平地上,看了看四周,这里视野开阔应该很安全,郑文松了一口气,她把?背上的人放在一旁的地上。
公子奭自从上次突然晕倒后这些天一直不?太清醒,陷入长?时间?的低烧中,时常是片刻苏醒后就又昏迷过去,再加上长?时间?的缺水缺盐,身体必备的某些元素急缺,这人的身体越发好不?了,变得越发虚弱。
她习惯性地摸了摸公子奭的额头,还是有些烫,这些日子在山林中打转过程中郑文不?是没有收获,挖了不?少?的草药,有些是她认识地,家中老人讲过,说是可以?解毒散热,她给公子奭吃了不?少?,看起来还是有些作用的。
她吃了一些采摘的野果子补充了一些水分勉强充饥后,才从膝盖处抽出青铜匕首,在叶子上擦拭数下后,直接在自己的食指上割了一刀,不?过片刻血就流了出来,但血肉可见地痊愈起来,郑文面不?改色地在原来的伤口上又加了一道?,这些天她时常这样做,第?一次倒还犹豫不?决怕疼的厉害,做过几次后觉得习惯了,疼痛感?也逐渐被她的神经麻痹掉。
伤口瞬间?加深,更多的血流了出来,怕浪费掉郑文赶紧把?自己的食指放在公子奭的唇间?,感?觉到对方无?意识地吮吸起来,她笑?了一下,等到伤口完全愈合后就拿了出来,她的面色也苍白了一分。
缓过片刻,脑海中的头晕散去,郑文才把?一旁从草叶子装着的草药汁慢慢灌进公子奭的嘴中。这人真是贵公子出身,前几次郑文喂对方草药死也塞不?进去,后来有一次喝过血后才灌了进去,估计是血液中和了这些草药汁的苦涩味道?。
直到草药全都被喂了进去,郑文看见身下的人皱了皱眉后睁开了眼睛,最?初是有些迷茫,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清明。
这是两天来公子奭第?一次苏醒,她面露喜色。事实上背着一个气息微弱的人走在这山林中,她不?是没有害怕气馁过。
公子奭感?觉到嘴中的奇怪味道?,咸腥味中夹杂着一股子青草的苦涩味道?,这段期间?他时常能感?觉到这股味道?。
“你醒了?”
郑文说完这句话?后,突然发现她这段时间?对公子奭说的最?多的好像就是这句话?。
“嗯。”
男人的脸上的透彻的白,眉眼之下是漆黑乌潭一样的双眼,越发显得人清冷俊美,他半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地上坐起来,看向明亮的天空。
此时应该是正午时分,他侧过头去看身边的少?女,比起之前见过的一眼现如今越发衣衫褴褛,那身娟丽的罗裙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式和颜色。
说不?清是什么想?法,他奇异地对着哭笑?不?得的少?女露出了一个淡笑?,摘下对方头顶上的一片枯叶子,竟还算的上温柔。
“我昏迷了几天了?”
郑文把?对方搀扶着放在树旁:“大约两天左右。”
公子奭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过往数年他从未见过如此不?堪的贵女,身上破破烂烂,就像一个逃荒的小?乞丐,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下也没有放弃他。有点傻,也许是还太小?,还不?懂得如何利益最?大化,他想?如果是他,可能在第?一天就把?这位小?娘子丢在山林中喂狼了。
接下来两个人又在山林里面游荡了两天,公子奭的起色比之之前也好了许多,至少?可以?自己下地走路了,郑文这一路上在山林中背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走山路走了十来天,感?觉自己的个子都被压弯了许多,步步困难,现在身旁的男人只需要她搀扶住胳膊,她走起来竟感?觉健步如飞起来。
在第?三天的巳时时分,林中山雾笼罩,整个山林中被朝起的日光晕照地如同仙境,这种情况下根本看不?见路,郑文只能庆幸他们不?是迷失在岭南的山林中,要不?然准会被瘴气给毒死。
大约临近隅中的时候,郑文突然听见了人声,晃晃间?她还以?为是她的错觉,却被公子奭按住了肩膀,他眉眼平静,乌沉的双眼看着不?远处:“郑小?娘子,我们走出来了。”
天知道?此时郑文多想?反驳一句,屁的我们走出来了,是我背着你走出来了才对,自从进入这林子中,这个人下地的时间?加起来都不?一定有两天,大半时间?都被她背在背上。不?过对上男人的那双清冷的眉眼,她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这些思绪只是脑海中霎那想?法,很快她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山下,透过层层云雾,郑文站在了一大块石头上,看见山下不?远处有一条平整的道?路,看样子还不?是那种乡间?小?路,而是官道?。
来不?及多想?,郑文赶紧拉着公子奭向外?面跑。
在山上虽看着近,可走起来还是花了两人半个小?时的功夫。
还没走出去,郑文就发现路上有不?少?的人,穿着破破烂烂,走路蹒跚,她没急着出去,看了一会儿发现这可能是一群难民?,就是不?知道?是从那里逃过来的,现在正坐在山口处休息。
她快速地把?身上的金笄还有一些金钏子收起来,藏在胸口处,还检查了一遍衣服里面的夹层,金线金叶子被藏得好好的一点都没裸露出来,雎这缝纫手艺没话?说。
公子奭也沉默地把?自己身上佩戴的玉佩藏了起来,除此之外?最?值钱的应该就是他头顶的那个玉冠,他干脆也取下用一块长?布条把?头发系起来,不?过郑文看着对方那张俊面又看了看外?面的那些人,怎么都不?太搭,于是从地上抹了一层灰准备糊到对方脸上,却被公子奭抬手拦住。
“做什么?”
男人眉头微皱,一双雪狐似狭长?的双眼看向她,平白的会透露些许冷气的眼睛此时却还算的上和善。
他真的对她温柔很多,看来山林中的这十几日还是有点用的,要不?然她累死累活救了一个人还对着她横眉冷对,她估计想?把?对方推回山林重造。
郑文收回手,不?太在意地在自己脸上抹了抹,“你太白了,看着不?太像难民?。”
公子奭看着她。
郑文指了指外?面的那些难民?:“我们不?认识方向,得先跟着那些人找个能落脚的地方,现在山匪和兵士横行,我们两个人行走在路上太不?安全。”
而且那些难民?一看就是结伴而行,说不?定是从战乱之地而来,肯定是有目的地,是往无?战乱之地的地方去,跟着他们可比他们两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贵族抓眼瞎方便?的多。
她蹲下身,重新抹了一手泥土试探地伸到公子奭面前,对方这次虽是微微蹙眉却未拒绝,郑文抿着唇把?对方的面部摸了个遍,裸露出来的皮肤都涂成了黑色。要不?然以?他们这个肤色和姿色,被拐子豪强抓了当作奴隶贩卖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等那群人出发时,郑文带着公子奭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慢慢混入了人群,这难民?群应该是路上不?断汇合而成的,走在最?前方的大多都是青壮年,后面跟着老弱妇幼们远远地缀在后面,郑文一路上扶着公子奭跟着这些人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