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几步跟上,送他们出了门,等人走远了,一口气才松了下来。
跟皇帝周旋,她连说话都得过滤,实在是劳心劳力。
尤其,她还是唯一一个知道楚越身份的人。
进了屋,林康问她:“人走了?”
林秀点头。
他又道:“想来这位楚公子送了银两上门,也是真心实意报恩的,咱们接着就是,不过,他们跟咱们到底不是一路人呐。”
报恩是好事,说出去也是一桩美谈,就怕外头的人胡咧咧,把好好的事儿给传得不堪,坏了自家妹子的名声。
这穷的和富的,羡慕的叫搭把手,那红眼的,还说他们拿着这个攀上别人呢。
“我知道。”
林康这些日子去了林家村几趟,他那未来岳家白当家的自打两家定了亲事后,就不时招了人过去,说要传个手艺给他。
也是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白当家的还是个木匠人。
林家村山多,木材料子更是随处可见,白当家的带着他在后头山上转了转,指了那些木料子跟他说了用处,这在木匠行,叫识木。
待他把这些记下来后,才能手把手拿上木头料子开始打磨。当然,这里头门路多得很,有些木料不止要认,还要会闻、会辨,随着经验积累,能在这一行拔尖了,才配得上匠人这个名头。
林康知道自个儿要走的路还长得很,平日里也十分认真,但在林家村待了几回,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比如,他那爷家,也有人打着报恩的名头上了门。
更知道,林家人为了人口里的锦衣玉食,金银珠宝如今上蹿下跳的,走路都抖起来了,村里捧着他们的人无数,俨然有成了林家村第一的势头。
也不瞅瞅,这都好些日子了,要报恩,咋还没上门?
他估摸着,上林家那头说要报恩的人应该就是这楚公子一行人,他们最开始是查到了林家头上,后头又不知咋个知道是三妹妹救的人,所以就直接找上了门,把林家那头给撂开了去,至于林家里嘴里的金银珠宝,如今,已经放他家里头了。
而有了这金银珠宝,自然能锦衣玉食。
说来,人也没给他们乱说,只是,人也不是乱报恩的人。
也真是不要脸,为了这报恩情,上下嘴皮乱碰,合着林家大房和三房全都有功劳了?他把这事儿同林秀一讲,林秀顿时笑岔了气,酸着脸说:“真的?”
“真的。”
林康眉眼都是无可奈何。
幸亏,他们已经不是林家人了,要不然还真丢不起这个人。
“我那个啊奶可精明得很,只要有银子到手,啥都好说,”
而且林家人还喜欢吹,只要有点子优越就喜欢在外头吹嘘一番,林欣的事儿如此,如今这事儿也如此,这银子还没到手呢,不知道低调点,看来林欣那事儿都没让他们吸取点教训的。
林秀仰在椅上,脑袋点了点,“说来,二姐姐近日也怪得很。”
她有好几回子见林娟在屋里捧着手偷笑,那笑容里还带着点她看不懂的意味。
总之,林秀每见她笑一次,那身上的汗毛顿时就立起来了。
林康感叹了一声:“妹大不由人呐。”
在兄妹两个的感慨下,一连风平浪静过了好些日子,在流寇被撵走了后,淮镇上开始恢复太平,家家户户也不拘在家里头了,便是关了许久的铺子也重新开了几家,逢上集日,十里八乡的村民也会担上些自家用不上的去换粮食、银子。
林秀跟着朱氏去了两回,买了些红薯和粗粮,朱氏还扯了两块粗布,说是要给他们做一身衣裳,拗不过她,林秀也只得随她去。
他们家没有田地,只有后头林子里开垦的两亩荒地,种不了粮食,这又是农忙的时候,兄妹三个和朱氏不时都去帮着朱家收粮,两家人多,没几日就把粮食给收回来了,林康还去白家那头忙活了两日,恰好楚越送了救命之银上门,林秀就寻思着给家里买几块田,等朱氏母女回来,她便同他们说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