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之怒,往往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众人静默,不敢声。
安国公主身后,驸马方镜辞从容进了门,不紧不慢,张弛有度。因不在宫中,且身着婚服,他未行大礼,只是微一拱手,道:“如陛下如见,安国公主殿下与臣下,在贺安大街遇刺。”
满堂哗然之中,他视线轻飘飘一扫掉落在翟康来脚下的头颅。头颅满是血污,长杂乱,辨不清面目。“多亏公主殿下神勇,力战刺客,但巡城军为保护殿下,已被刺客悉数残杀。”
死一般的静寂之后,满厅再次哗然。
从安国公主出现以来,便浑浑噩噩的翟康来瞪大了眼睛,有章不敢相信自己所听所闻。
什么叫“巡城军为保护殿下”
?
什么叫“已被刺客悉数残杀”
?
前去刺杀的不就是宋淮思带领的三千巡城军吗?
顾鸿生也满是诧异,视线轻扫方镜辞,就见他唇角微微勾起,又在眨眼之间恢复原状,快到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
“什么刺客,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在天子脚下公然作乱?”
沉着脸色的赵琦怒喝一声。
安国公主倒是半点没怕,悠然自得,仿佛她不是刚刚遇刺,而是山水之间游玩一趟,从从容容,娴雅自然。“陛下可派人彻查巡城军宋淮思宋参将府邸,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周遭吵嚷之声顿消。
已有人觉,被安国公主扔于地上的人头,便是通领三千巡城军的宋淮思。
赵琦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挥手,身边自有人领命而去。
翟康来这时才回过劲来,扑通往小皇帝跟前一跪,“陛下!安国公主狼子野心,其心当诛啊!”
满堂又是一静。
安国公主手中长刀搁地上轻嗑两下,像是敲在人心里,凉意顺着脚后跟窜到脊梁骨。她唇边似笑非笑,目光淡然闲适,仿佛被翟康来指着鼻子叫嚷“狼子野心”
的不是她一般。
“杀人先诛心么?”
她呢喃一句,然而才放声道:“翟大人在我大婚之日说我狼子野心,可得有证据啊。”
她眼神轻飘飘,落在翟康来身上,却无端让他浑身抖。“否则,这事还真得好生说道说道。”
翟康来强自压下心头战栗,端稳声线,一指地上头颅,责问道:“安国公主说有人行刺,为何不见刺客尸,却只有巡城军统领宋淮思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