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而一笑,言辞恳切真挚,“倘若景之日后有何为难之处,尽管与我细说。”
长安城相逢以来,这还是她头一次唤自己为“景之”
。方镜辞微微垂下眼帘,耳根微红。“景之便先行谢过殿下。”
七月的天亮得很早,檀香楼的伙计打着哈欠才开了门,就被门外站着的两人吓了一跳。
他刚要出声骂,无意间瞥见前面那人的脸,又被唬了一跳,门都顾不得开,将来人请了进去,就急急忙忙冲到后院。
“公子,不好了,方公子……不对,驸马爷来了!”
他叫嚷声不小,檀香楼里许多人被吵醒,伴随着接二连三的咒骂声,沈季文怒气冲冲开了门。
他昨日为了方镜辞大婚的事忙碌许久,只觉得自己才刚刚进入梦乡,就被吵醒,十分不耐。加上仆人来报时跟结巴了似的一个劲嚷嚷着“驸马爷来了”
,他又因为没睡好,脑子不清醒,黑沉着一张脸进了前厅,人还没瞧清楚就先抱怨出声——
“婚翌日一大早就往我这边跑,别告诉我,你是被你那位杀神公主赶出房……”
剩余的话卡在嗓子里。
他口中的“杀神公主”
端着茶,面上笑意高深莫测,正望着他。
方镜辞轻咳一声,打断尴尬,“殿下,这位便是沈季文。”
而后又对沈季文一笑,“这位便是安国公主。”
沈季文先是浑身的不清醒被赫然在场的安国公下吓飞,再被他笑得浑身毛,又被安国公主的目光盯得浑身僵硬,努力扯出笑脸上前,抱拳道:“草民参见公主。”
“沈公子既是驸马的好友,便不必多礼。”
安国公主放下茶碗,笑容不变,“昨日之事,还不曾谢过公子。”
说着,微一点头,以示敬意。
她身份显贵,又是大庆百姓口口相传的传奇,沈季文自觉承受不起,连连摆手退让,“公主太过客气,我不过是应承驸马爷的请求,帮个小小的忙而已,算不得什么。”
说完又不留痕迹瞪了一眼方镜辞。
方镜辞微微笑着,“殿下不如在此稍作歇息,我与沈兄稍谈片刻。”
沈季文二话没说,告退之后拉着方镜辞就入了后堂。
进了后堂,方镜辞还未说话,就被他抢白一通:“景之兄,您带着安国公主前来,为何不提前打声招呼?”
那可是四海皆惧的安国公主啊,传闻中一挥手就能断人脑袋的不败凶神,一大清早就给领到檀香楼,是想吓掉谁的魂?
方镜辞毫无内疚神色,“临时起意,来不及提前告知。”
沈季文望着他的眼神像是在挑选揍他哪里不会被安国公主问罪。
不过转而他就朝方镜辞挤眉弄眼,“婚第二日,你不留着温香软玉在怀,怎么就带着你那软玉到了我这檀香楼来?”
方镜辞跟他相识许久,被他打也不恼,却也不回应,直言道:“自然是想来请沈兄帮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