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祈闻告诉黎宿的吉时到了。
他又是不敲门就推开房门,身着一身大红喜服,身躯颀长,大步靠近坐在床沿的‘黎宿’。
一身和他同色的嫁衣穿在她身上,即使重重叠叠,也腰肢纤瘦。
见她头上还蒙着红盖头,只能看到一个白皙的下巴隐约露在外面,枕祈闻不由皱眉,“我并没给你送来这个,你怎么还用上了这个?”
女子嗓音带着平素的懒洋洋,“这是凡间最时兴的样式,你知道我是从凡尘拜入修真界,小时候村里嫁娶,我最是羡慕新嫁娘绣着龙凤呈祥的盖头了,就想着以后到我出嫁我定要也用上,算是一个小小的心愿。”
枕祈闻不置可否,上前牵起‘黎宿’的手,“走吧,已经准备好了,去大殿。”
‘黎宿’侧身躲过,指了指摆放在桌上的茶盘。
“等下,你不是爱喝酒酿嘛,时间匆忙,来不及准备了,所以我只摘了晨露做了灵茶,桌上的就是我特地收集准备的,你尝尝。”
枕祈闻端起放在桌子上的灵茶闻了闻,又放下,“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
黎宿像是生气他扫兴一样,拍开他又牵过来的手,指尖撵开盖头一角率先饮尽。
动作间脖颈粉白。
枕祈闻见她喝得痛快,然后用力将茶杯摔在桌上,充分表现自己的不满,明白她这是生气了。
他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耽搁,于是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灵茶,干脆地喝了下去。
枕祈闻声音里带着一丝妥协的味道,“是我多虑了,现在你可满意了。”
这次‘黎宿’没有躲开他牵过来的手,乖顺地随他走。
枕祈闻握紧她的手,正要抬步。
不对,黎宿的手细长有力,手心有常年练剑而磨砺出来的细茧子。而现在这双手绵软似无骨,丝滑无比。
他手中越攥越紧,目光沉沉盯着被红盖头挡住了的脸。
‘黎宿’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一下缩回手,强装的懒洋洋声调有些走调,声线紧,“你往前走,我自会跟着。”
枕祈闻却一动不动,脸上霎时布满阴云。
可怕的寂静。
震耳欲聋的沉默。
“你不是黎宿!”
枕祈闻陡然作,一把扯掉红盖头,露出一张他无比熟悉的柔弱娇憨的脸庞。
“师依依!怎么是你?”
反正已经露了真容,师依依也不再装了,“怎么不可以是我,本来就该是我。”
“师兄你想抛下我,跟黎宿那个贱人结为道侣。你忘了从前你是怎么爱护我的,我可忘不了。我因为绝脉体质无法拜入宗门,是你力排众议在十年收徒中引我拜入师尊门下。我初入宗门,许多弟子嘲笑欺辱我,你就帮我讨回公道,甚至将带头鼓动挑衅的弟子左什踢出宗门。”
师依依双眼含泪,神情怀念,“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不慎感染风寒,你为了找到适合我体质的伤药多次往返凡尘界。你不是最爱我心地善良,温柔大方吗。我一直都在这里,你怎么就突然走远了。”
师依依自觉一番自白感天动地,可奈何郎心似铁,面前人没有一丝动摇。
枕祈闻充耳不闻,面色愠怒,“你把黎宿藏哪里了?赶紧把她交出来。”
“黎宿黎宿又是黎宿!你明明曾经一心都在我身上,我不明白,怎么就突然变了呢!”
师依依捂着胸口,手紧紧抓着外衣,“到底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变回从前的样子好吗,我想要那个风光霁月,愿意在冬日为我遍寻暖物的大师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