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坐定,也没人上茶,袁沛初站在厅正中,开始讲灾区情况。
“诸位大人,受灾区域集中在河道下游方圆两百里的榕县、聊县、淮宁县,河道决堤前有些预兆,上游的都水监派了快马到下游发了水报,三县百姓大多数在决堤前疏散到了高地。伤亡失踪人数都还在统计中,目前死亡二十三例,失踪七例。”
众人听了稍松了口气,情况总算没有太糟。
李睿站起身来,对众官员说道:“诸位大人,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赶赴灾区,视察情况。”
众人称是。
袁沛初带着他们坐着马车往淮宁县去了,太守梁斌鸿在那里。几个工部的官员和两个御史跟着李晃他们去灾区视察,几个护卫和暗卫骑着马跟在后面。其余官员各司其职留在了府衙。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
袁沛初的声音传来:“请各位大人下马车,后面的路,马车过不去了,须步行。”
李晃走出车厢,只见马车停在了一条河边。浑浊的河水十分湍急,水位高涨,漫出了河床。河面上有一座简陋的桥,用四根铁索拉通,底下两根铺着木板,上面两根作为护栏。
袁沛初取出准备好的毡帽,发给众人戴上避雨。
众官员看着那座好像十分不牢固的铁索桥,都踌躇着不敢上。李晃率先踩了上去,试了试脚感,铁索桥跟着她的动作晃晃悠悠。
袁沛初说道:“诸位大人,这铁索桥是刚拉上的,以前的石桥已被冲垮。诸位大人不用担心,桥很牢固,运送物资都是靠它。”
李晃见几个官员还是面有惧意,不敢上去,不耐烦地喝道:“愣什么,都给我上去!万一掉下去淹死了,不要担心后事,不仅厚葬,妻儿老小也都给你照顾周全了!”
官员们见她发火,不敢再犹豫,都小心翼翼地慢慢走上桥去。
一旁的袁沛初看得心下惊讶不已,这年轻人是什么来路?说话这么冲,看那些官员们还像是很怕他,没听过朝里有这么年轻的位居高位的大员啊。
等官员们战战兢兢地过了桥,李晃跟在李睿后面也过了桥,护卫在后面跟着他们。
官员们都吓得面有土色,手脚发软,有些走不动路。在桥上不小心往下一看,湍急迅猛的水流吓得人头晕目眩,铁索还一直左右晃悠。
李晃却不管他们,示意袁沛初继续走。几个官员心里叫苦不迭,又不敢吭声,勉强跟在后面。
“目前能赈灾的粮食,药材有多少?”
李晃边走边问一边的袁沛初。
袁沛初脸色发苦,说道:“府库里如今粮食不足三百石,城里的药材,米粮等必需品的价格,自灾后就开始成倍翻涨,如今不过收购了五车药材。”
李晃脸色倏地一沉,冷笑道:“这些商人趁机发天灾财,夜里不知他们是如何安枕入眠!”
李睿听了脸色也是一沉。
袁沛初无奈道:“这也没办法,梁大人曾下令限制价格,但是价格一限,那些商铺便不肯再出售药材米粮,无奈只能放开限制,价高,但好歹还能买到。”
李晃没有再说话。
过了河,到处都是淤泥,分不清哪里是路,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靴子上早就被淤泥裹满,看不出原样。衣袍下摆也沾上了泥,李晃将衣袍撩了起来,扎在腰上,露出底下白色的底裤。李睿是太子,自然不能像李晃这样随心随欲的把衣摆扎起来。
其他人刚开始抹不开面子,最后官服衣摆上的泥裹得都要妨碍走路了,才后悔不迭。已经很脏了,再扎在腰上的事大家都干不出来,只好将就着走。等到了目的地,除了李晃和那些护卫以及袁沛初还算干净,其他人浑身都是泥。李晃自小练武,身姿自然轻盈。
袁沛初来过无数次了,已经有经验了。他看着一身还算干净的李晃,心里惊奇。
据袁沛初介绍,李晃他们到的地方叫川陵,是淮宁县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入眼之处,已经不能称之狼藉了。没有一棵立着的树木,没有一栋完整的房子。地上的淤泥沉积有两尺左右深,到处都是破布头,破木板,死禽随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