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旭磊伸手在军装的上口袋摸索了一下,取出了一个圆润的珠子,轻轻的捏在掌心里摩擦着,抬起熏而重的眼皮,朝李介载笑道:&ldo;介载,她回来了-------你看到没有,她回来-------&rdo;那笑容看在李介载眼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比哭还要难看。那珠子李介载自然认识,段旭磊素来带在身边,无论是办公或是其他时间,总时不时的拿出来看一下,有几次甚至看到他放在嘴边,轻吻数下。段旭磊捏住了珠子的链子,将珠子提了起来,仿佛是孩子一般地笑着道:&ldo;这是她的珠子------这些年了-------我发现我身边除了这个,没有她任何一件东西----------&rdo;落寞的笑容让人看了有种不忍。好一会又道:&ldo;介载--------她---------&rdo;他想说她一个晚上下来,连正眼看他一眼也没有。她真的把他当成陌生人了吗?过往曾经如此亲密的两个人--------陌生起来可以比陌生人还陌生的-------李介载见他微微闭了眼睛,伸手将侍从和丫头们都挥退了,转身而出,轻轻的带上了门。没人看到他的眼角缓缓的,有潮湿的东西滑落----她离去的那一天,风大雨大-----他看到她的最后一眼,是她俯在董慕勋怀里,享受董慕勋的轻怜蜜爱------那纤细的背影就这么永远的定格在了他的生命中------曾经以为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终将会把她遗忘的----他大权在握,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可是才发现,原来真的永远的失去她了,心就像被遗失了一块,再也不完整了。生命中的某些东西就那么多,他全部给了她,而她又被他和命运狠心推离了----所以在后来那么多的日子里,他怎么还能对着几辆黑色的车子在一棵银杏数前的小院落停了下来,李介载下了车,来到了中间的一辆车子,恭敬的拉开了车门,请段旭磊下了车。只见他缓缓地出了车门,抬头看了一下枝繁叶盛,绿意盎然的银杏树,眼神微微暗淡了下来,吩咐道:&ldo;你们都在门口守着吧。&rdo;这些年来,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严密的保护。到了北地更是会防的滴水不漏的。虽然现在门口也就停了四辆车,可他知道自他进入此小巷后,估计赫连靖风的警备队已经把这条巷的出入给封了。虽然位高权重,但为何还不如当年般自由快活呢?自她出现又离去后,他又有何快活可言呢?眸光扫向了暗红色的朱漆大门,因每年翻修的关系,颜色依旧与记忆中的一样鲜亮明媚。自他宣布易帜,可以自由进出安阳后,每次到安阳总会到这个小院落来看看。就算里头早已经没有她的任何气味了,可他就这样站在,坐着,看着,也能过一天。因为里头充满回忆,当然两人多少甜蜜的日子就是在这里耳鬓厮磨间渡过的------景色依旧,但人目全非------李介载跟在他后面,见他推了门进去,因段旭磊吩咐过,所以不再跟进去了,只得与几个侍从静静的站在门口。从门里望去,里头是个精致的小院落,小花圃里有一些粉的,红的花开的正艳。他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司令每次到安阳就一定会到这里。只隐约的猜到应该与靖琪小姐有关。这些年来司令在公事上严谨而又雷厉风行,显少流露真实情绪。他跟在他身边这些年来,知道唯一能让他流露性情的也只有靖琪小姐的事情了。若是南北当年不打仗,若是当年司令一直把靖琪小姐藏在身边,若是司令没有听当年老夫人和段司令的话------可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啊-------现在司令有夫人,就算两人再不和睦,毕竟司令已经有夫人了--------靖琪小姐绝不可能做小的-----而且就那天寿宴的情况看,靖琪小姐或许早已经把司令忘记了。而司令在那日寿宴时拼了命的喝酒,可见对她却还是念念不忘的------否则这么多年来,跟夫人的关系只是表面上的文章。其他人或许不清楚内情,他们这些贴身侍从又岂会不知道!想到夫人蓝水婕,他厌恶的撇了下嘴角。有些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司令也算好态度,就这么睁只眼睛闭只眼睛。段旭磊慢慢的在房间里踱步,最后来到了一个水晶花瓶前。这是当年她买的,因为喜欢这个瓶子玲珑剔透的造型。她平时喜欢cha花,无论什么样的花,高贵或普通的,在她手里,都能被摆弄的十分雅致好看。当年她就喜欢在院子里剪几株时令的鲜花,或者在学校来这里的路上买上几朵,回来便帮他cha在这个瓶子里。有她的日子里,有笑颜,有阳光,也有无数盛开的花-------他缓缓的伸出手,温柔的来回抚摩,仿佛在摸着她的手,光滑而冰凉。一直想把这个瓶子带回南部去,可又舍不得。因为这屋子里也只有这件东西仿佛能证明当年他与她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他的幻想而已。